究竟是谁走漏风声,我不得而知,当刘彻知晓后,亦是龙颜大怒,拍案道,要按律处置李敢。
我便将当日的情形,从轻而道,又仔细劝说了一番,看在李广已故的面子上,刘彻终究没有处罚李敢。
可这并不代表事情就此作罢。
李延年显然也知道了此事,来找我时,兴致颇高,简单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我是整个事件的目击者,而他口中所述,竟是丝毫不差。
我顿生狐疑,遂追问道,“此事可是你所为,消息是你传出的?”
他并未否认,也不应承,只道,“若要人不知,除非莫要为之,公主府又岂是只有一双眼睛,一只耳朵?”
“看来,此事已经包不住了。”我失神地靠在软榻上,心绪难安。
“小妹莫急,很快便见分晓。”他妖娆一笑,潇洒地走了出去。
他回头望的那一眼,让我生出冷嗖嗖地恐惧来。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越到最后,反而愈发平静。
也许再多的轰轰烈烈,都要归于平静吧。
开始的旖旎,绚烂的,安静地结束。
一直在听一首歌,歌词很是喜欢,便贴出来吧。
清风一夜 多少浮沉踏云巅
多少飞花拈指间
月中天 金樽前
谁袖盈华年
谁独眠 谁挽箭
满城花谢 谁家关山漫枯叶
谁家天下尽尘烟
笑龙渊 纵马间
谁饮尽华年
谁无眠 谁射月 谁人看
血溅宫阙 有人独饮天涯前
有人醉卧忘川边
再十年 尘满面
谁青丝飞雪
谁长眠 谁相逢陌路却不见
笛声一帘 谁许红叶与碧天
谁将尺素托鸿雁
待沧田 若再见
谁不负华年
谁断长夜 谁射落明月
前尘一页 谁与相念
96
96、不许人间见白头——玉搔 ...
猗兰殿李夫人复又怀胎的消息,沸沸扬扬地传到后宫的每一个角落。
古代女子,一辈子便是这四角一方的天地,算计的不过是自家夫君,自家荣宠,而在这皇室宫阙中,尤为明显。
卫子夫先是送了各色珍稀补药,我便一一收下,郑美人也送了东西,却是几卷子书简。
我婆娑着实木竹篾,雅如幽兰的女子,注定要消磨在这深宫岁月中去了。
百年之后,往事风流,便都是一坯净土,三尺高坟,谁又记得谁。
我的每日食谱、作息起居,全由刘彻仔细安排,他生怕我出任何差错,每日少则要到猗兰殿来上两回,或用膳,或看书,政事繁忙的时候,便都呆在我这里。
不知从何时而起,我们相处的方式已经持续了很久,没有了冲突,亦没有了波澜。
很多时候,两人面面相对时,皆是默默无言,我倚窗抚琴,他批阅奏章,我靠在榻上休息,他便将我抱在膝头。
刘彻岁至不惑之年,两鬓的银丝每日居增,从镜子里看到我俩相依而坐时,我的容颜并未有多大的变化,而他已然老态初现。
年龄的差距,在年轻时并不突出,愈是年岁日长,便愈发明显。
也许我真的应该对他多一些温存,这个陪伴我太久的男人,这个掌控了我一生命数的男人。
“在想何事,如此认真?”他将下巴搁在我肩窝,环臂圈住我,双手捧着书卷。
“臣妾在想腹中孩子,会在哪一天降临。”我半靠在他肩头道。
“傻女子,就这些么?”他揉了揉我的发。
“臣妾还在想,李广战死,丞相病重,李敢又冒犯大将军,天命实不可违。”
他放下书卷,起身走到窗边,良久转头叹道,“朕生于猗兰殿,少年登基,昔日王藏、赵绾为师,想要脱离太皇太后的桎梏,历时数年,太皇太后终老时,朕才蓦然发觉,她对朕是极好的,一心为我汉室江山,功不可没。”
我走过去,静静立在身旁,触目所及是殿外枯枝落叶,白墙玄瓦。
“窦太后是位了不起的女子。”
窦漪房三朝辅政,经文帝、景帝、武帝,见证了从汉初动荡,到如今繁盛的局面,且为政清明,既无吕雉狠辣,又无王皇后庸碌,足可谓传奇一生。
“尔后母后干政,武安侯擅权,朕便艰难地在夹缝中,做一个太平皇帝,这条路走的太难,牺牲太大,魏其侯、卫绾,多少重臣一一离去,或辞官、或诛灭,当年飞将军骑射无敌天下,令匈奴闻风丧胆,彼时还未有卫霍,朕也不曾料,竟会如此而终。”
刘彻的语调极缓,仿佛在丝缕回忆中,慢慢找回曾经的自己。
身为帝王,明知不可而须为之,并不由己,为大局舍个人,是不可撼动的原则。
“江山代有才人出,飞将军死在疆场上,也算了结了一生夙愿,足以告慰平生。”
“朕明白,”他转身揽过我,“风口不宜久立,对胎儿无益。”
“总在殿内呆着,也不好。”我顺势将自己倾靠在他怀中。
“朕怕你受扰,便特意推去了所有宴会,专心陪你,做个昏君也无妨。”他打趣道。
“既然陛下要做昏君,那臣妾便勉为其难,做祸水好了。”
他闻言一笑,大掌箍住我的腰肢,将我横着抱起,“良宵一刻值千金,朕怎能错过?”
“臣妾有孕在身,陛下还是去找新封的采女吧。”我随口推脱着。
“那是皇后美意,朕便顺水推舟,她怎能同你相比,朕如今只想在猗兰殿,哪儿也不愿去。”他解开襦裙的带子,寸寸啃噬着我的肌肤,原本微凉的空气,逐渐升温,当所有遮蔽褪去,只余一件贴身亵衣,他忽然卷起锦被,将我严实地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