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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飞歌(57)

“我的家乡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很远很远…”

“等我忙完战事,便陪你回家。”他搂着我,认真地说道。

回家,如何回去?两千年的光阴,我也许再也回不去。

“那里有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也有梨花树,就和这些一样洁白。”我伸手比划着,握不住虚无的时空。

他听我说着,时不时插几句话。

“在我们那里,男人只娶一个妻子,不论贫富与疾病,都会相守一辈子。”

他忽然扳过我的身子,“瑶歌,其实我亏欠你甚多。战场不同儿戏,有时我当真害怕,怕我再也无法实现对你的诺言。”

“你对我已经很好,我别无他求,只愿这样伴着你。”

“你知道么?每次浴血拼杀时,想到的便都是你的模样。”他眸光深深,手臂用力,像要把我揉进身子里去。

不知不觉间,落日西斜,红霞布上梢头,归雁飞过天际,我们俩依偎而坐,并肩看斜阳归路,多么希望时间停在此刻,展颜便是一辈子,地老天荒。

喜宴结束,客人陆续离去,临走之前,我将陶瓶塞给他,嘱咐他按时换药。

我悄然转身,忽而又被他从后面抱住,“瑶歌,让我再抱抱你。”

那清澈的声音,穿水流沙般,划破我的心房,不知为何,那一瞬,我竟感到离别的凄楚。

“日子还长着呢,你以后想推也推不走。”反手拂着他的面颊,可我知道,那所谓的明天,也许并不会再来。

走回青雪居时,天幕暗淡,我推开房门,却见一室光亮,桌案上的雁足铜灯笼着昏黄,疑惑地关上门,难不成翠缕刚才来过?

“这么晚才回来。”

陌生男子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我猛地一惊,蓦地回头,却撞在那人胸膛上。

我直挺挺地盯着眼前人,眉目如画,一双桃花眼眸光婉转,美的分不出性别来,可我从未见过此人。

“我走错房间了?”我不禁生疑,赶忙跑出屋外,院子里那三棵红梅摇曳着。

他将我拉回屋内,柔声道,“听公主说你去年大病一场,身子还未恢复。”

“你是?”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微微一窒,秀眉凝成川字,那种表情,可以称之为心疼。

“小妹,你此话何意?”

“啊?”我眼珠差点脱眶而出。

“你是怨大哥很久没来见你么?”他轻轻握住我肩头,眉梢余韵犹存。

我仍旧处于大脑死机状态,这个妖孽的男子他竟然是,我大哥?

“不是…我那次生病,以前的有些记不清了。”

他拉着我坐在榻上,“宫里事务繁杂,我无暇脱身,小妹你过得可好?”

“嗯…挺好的。”我低头搪塞,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大哥。

“有公子照拂,大哥也可安心。”他宠溺地望着我,媚眼千丝,我不停地在心里感叹,这世上果真有这样的男人么?竟然教我遇上了。

“公子?”我又是疑惑。

他点头不语,将我微乱的发丝拂到耳后,动作轻柔而珍重,我看着那修长如玉的手指,一阵恍然。

“小妹,时日将近,避过这段风头,大哥再来探你。”

“嗯。”我似懂非懂,故作顺从地应承。

他是个极细致的人,从我闪烁的神情中,想来已能猜到八九分,只是并未让我作难。

后来我旁敲侧击地问起翠缕,她只说我自从十二岁入府,却从未听过我大哥。我心里疑惑更重,思绪乱成一团。

每每脑海里闪过那双魅惑的桃花眼,我都会有一种奇异的感觉,陌生而熟悉,似乎这里面隐藏了什么,却似乎什么也没有。

盛大的婚宴,三日后正式落下帷幕,一场盛世烟花,开到荼縻。

那日在梅苑唱歌,第一次遇到了卫长公主,她是一个幼嫩的女孩,五官精致并未完全长开,论才貌绝不输于韩姬。她似乎对音乐颇为感兴致,偶尔也会和我们一起弹奏。

曹襄寻她至此,只得无奈,卫长公主烂漫的性子,我倒是很喜欢,生于皇家,还能有这份本真,委实不易。

作者有话要说:瑶歌的大哥出现了~~~又是一枚重要人物登场。~\(≧▽≦)/~

30

30、山有木兮渺无垠——身世 ...

夏天在静谧的春光中悄然而至,当绿柳覆去了繁花,我才从懒懒的春意中挣扎出来。

今年的春日格外短暂,我舒展在榻上,手中是梁公子昨晚送来的密卷。

果然如他所说,元狩元年是个不平静的年月,三月婚宴的余韵未远,便又被另一件大事轰然掩盖去了。

对匈作战毫不懈怠的刘彻,出人意料地杀了回马枪,行削藩之策,此所谓攘外必先安内。

淮南王刘安谋反被诛,并牵扯出衡山王一案,一夜间传遍了长安城的每个角落,并很快波及全国,除却对乱臣贼子的口诛笔伐之外,更多的是像我这般惋惜的轻叹。

刘安怀不世之才,也只能叹一句生不逢时,福祸相生,终为己报。不论他有无谋反之实,刘彻都不会放过他,藩国强势,野心昭然,绝不利于中央集权的封建统治,如刘彻这般的铁血帝王,能容他到几时?不过是等一个契机尔而。

断非偶然,甚至是多方势力的操纵结果,从去年撞破卫青汲黯密谋始,再到梁公子幽会淮南王门客,直至今时淮南王坐实了谋反之名,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矣。

刘安那个倒霉的庶孙刘建,虽是举报有功,却也没捞到好处,削去名位,贬做庶人,我实在是惊叹于此人的思维能力,做一个不受宠的王孙,无论如何总要好过平头百姓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