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爱神翻过墙(24)

谭章一的大手就在离她一拳远的位置张开又合上,正好一下阻挡着婴儿的视野。准妈妈一边笑一边微微地颠动着孩子,还不时地伸手去探孩子屁股上的纸尿布。

李医生忍不住了,硬挤过去一几步,挨到准妈妈和他身边。

准妈妈愣了下,谭章一也有点呆滞。

李医生理所当然地又往两人中间□去一点,语气严肃:“孩子几个月了?”

准妈妈安抚着扁嘴要哭的小女婴,也紧张起来:“九个月零五天了,医生……怎么了?”

李医生往边上瞥了眼,压低声音对着她耳朵嘀咕嘀咕了几句。

谭章一已经很自觉的站远一点儿了,可惜地方就这么大,再躲也不能让个大小伙儿消失不见了。

准妈妈的变脸几乎在一瞬间——

先是用感激的目光看着李医生,然后是仇人一样的瞪向谭章一:

无耻!下流!禽兽不如!

这是谭章一从她表情的恶毒程度里猜到的。

好不容易到了十楼,他立马挤出电梯,连同手同脚的毛病都忘了纠正,吭哧吭哧的开始往做复检的十四楼爬。

本来,也可以厚着脸皮再挤四楼的。想想那位年轻的准妈妈惊恐中带着点愤怒的神情,谭章一摇摇头,放弃了。

复检结束后,谭章一沿着马路往家里走。

他口袋里几乎空空如也,连路边大排档的炒粉都买不起。

左手和左脚不能一起摆,右手和右脚不能一齐动,控制住、控制住!

谭章一右手暗暗握着拳,顶着大风一步步往小巷子里走。走的慢了,路太长煎熬大;走的快,脑袋疼的不行……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想要笑,胸膛里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叫着,带点儿忧愁带点儿喜悦。

怎么说呢,现在能走路,能随随便便的和路边玩耍的脏兮兮的小孩子们开口说话;甚至,感觉到疼痛的时候,可以拿手掌揉几下。

谭章一张开五指,低头看了几眼,嘴角微微翘起来了。

这是他的手,两只,带来自由的两只手!

经过转角处的时候,他掏出一块钱,在戴着绒线帽子的老阿婆处买了根绿油油的富贵竹。深绿色的叶子,边缘带点儿银色,生机勃勃的在没土没根的手掌中迎风招展。

谭章一单手拿着用旧报纸包起的竹子,刻意忽略老阿婆老榆树一样皱巴巴的脸上丰富的表情。

恐惧、厌恶、惊诧……

表情太多的时候,就看不出真实要表达的想法了。

谭章一挥挥手:“谢了。”

老阿婆咧开嘴,也不知道是吃惊还是在回笑。谭章一见好就好,一路轻哼着小调,快乐似神仙。

回到小巷深处的破民房前,正要掏钥匙开门,边上猛地窜出个叼着烟的青年人。

“谭哥,这几天在哪发财,都不见人影啊?”

谭章一的好心情彻底没了,指指自己的脑门,沙哑着声音开口:“发什么财,开门红?我、我他妈连饭都没得吃了!”

骂人也是门学问,要顺口,还不能突兀。见什么人,骂什么话。

譬如,别当着付海彪的面骂秃、光,因为他是光头,而且是由秃子发展而来的光头。

再譬如,在别人骂你□ 犯的时候,要适时的回骂一句,你妈的欠操——这样显得很男人,并且,还暗示了自己性能力很强,和以前一样强。

……

谭章一也是碰过壁的。

当付海彪问他最近病是不是好全了的时候,客气的笑着回答说不就是脑袋砸了几下,休息休息就好了的时候,一个脑袋朝下给抡地上了。

“操,老子问你性病好了没?!”

谭章一只好懵懂的说,好了。

这个身体居然还有性病!!

谭章一回到家就开始翻找病例,果然搜出好几张乱七八糟的小诊所的诊断书。无奈字体太销魂,他就着再看几十年电视剧,也不一定能认得全。

厚着脸皮情人帮忙看了,那人笑得就跟抖糠筛一样。

哈哈哈哈,你小子病的够全面的啊,简直一活体牛皮藓小广告!

谭章一于是知道自己现在算是很健康的了,起码恢复的挺好的。脑袋疼总比某些地方疼好——在网吧不大熟练的搜索出一大堆腐烂生殖器的时候,边上打游戏的小孩都一脸见鬼的模样,个个冷汗淋漓。

健康,这个问题的重要性要往前放一放。

谭章一把富贵竹换到左手上,看着小青年把烟头扔到地上,然后重重地吐了口痰。

“付哥吩咐兄弟们晚上聚聚,过几天给黑虎帮那几个不知好歹的崽子好看!”

谭章一点头:“晚上几点?我一定到。”

小青年抖抖脚:“快乐醉,二楼包厢,老地方!”

谭章一强忍住老地方是哪里的疑问,头也没抬的打开门,啪嗒关上:“知道了。”似乎觉得气势不够,于是隔着铁门叫了声:“滚吧你!”

这类的词是不用吝啬的,打是亲骂是爱,越粗俗感情才越好。

当然,面对“付哥”的时候这条不能成立。

付海彪本质上是个流氓,血管里却流着文质彬彬的红细胞。控制不住的时候,或者要和弟兄们搞阶级感情的时候说话会很黄很暴力。不然,很喜欢文绉绉或者说很装B的说话。

譬如约人吃饭,他要去吃牛排,而且一定要配着红酒拿刀子戳牛排。

陪着去的最好不会戳,起码要比他不会戳一点点。但不能过,不能学偶像剧把肉戳飞起来掉别人头上。

例外偶尔也是有的,当他本人把盘子弄破的时候,你最好更快的摔地板上去,动静越大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