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此处不宜久留,万一柳木白手下回头找来就不好了。
二人同行,放了回乡蛊,一路跟着往前走去。回乡蛊会就近寻找百里宫人,现在最近的自然就是师叔,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待见到师叔,再做下一步打算吧。他们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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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看着身后不远处静止不动的黑雾,柳木白的脸色有些阴郁。他们早已撤离到了安全地段,但刚才得到的消息,先前西边山脚,有几个兵士忽然死亡,导致人心大乱,失了队形。石曼生他们很可能已经借此机会,从队伍缺口逃出了包围圈。现在再想围起来,就不大可能了。
“大人,那些违抗军纪,四下逃散的人都已经押回来了。”阿乙进到零时搭建的营帐中,单腿跪下复命。
“嗯。”柳木白语气如冰,“都按军法处置吧。”
“可是人数众多,而且,我们现在正是用人之际……”阿乙有些犹豫,毕竟这一抓就是百来号人,而军法处置,对于此种情况,只有一个字——死。
柳木白轻轻捶了捶自己不能动弹的双腿,没有一丝表情,“本官从不用违抗军令之人。处置了。”
“是……大人。”
接着,他又吩咐道,“将代先生请来。”
“是。”
阿乙退下,柳木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眸色暗了暗——似乎连痛感都降低了不少。
代源收到口信,很快就赶了过来,“柳大人。”
“代先生,请坐。”柳木白指了指自己身旁不远的一张椅子。
“谢大人。”
代源很年轻,看上去三十不到,身材偏瘦,有些弱不禁风,常年苍白的脸庞带着几分毒蛊师特有的寒气。看到代源,柳木白自然而然想到了石曼生——那妖女身上就没有这种寒意,但她变成那诡异模样的时候可比代源要骇人得多。
“对那黑雾,先生可有眉目了?”
代源答道,“回大人,那黑雾便是毒障,但具体是何种毒障,在下暂时还不清楚,不过,这毒障威力不小,百里宫近期怕是上不去了。”
“近期?那以后还能上去?”
“要等毒障自然消散,只是不知要多久了。可能数日、可能数月、可能数年,也有……百年不散的。”
柳木白点头表示明了,看来是急不来的事情。
“可否请先生帮在下看看这一双腿。那妖女用银针封了本官穴道。”
代源点头应是,蹲下身,掀起了柳木白的外袍,仔细查看了一番。
“那妖女如何封的穴,大人可有印象?”
柳木白思索了一下,“依稀是在小腿上前后扎了几针,具体记不清了。”
代源面色凝重,踌躇再三,终是说道,“大人,您这是被封了腿部大半筋脉。若要解开,须得知道那妖女封穴的顺序,若是乱了,很可能造成筋脉倒流,直接废了双腿。”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若是不解开,近来还不会有什么问题,但长此以往,可能就……无法恢复了。
“所以,代先生的意思是——只有那妖女才能解了?”柳木白声音稍稍上扬。
“怕是……只有如此。”
对话停了下来,良久柳木白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气氛凝滞起来,代源低着头有些不敢看他。
忽然,柳木白轻笑了一声,听得代源禁不住心中一慌。
“麻烦代先生了。来人,送先生回帐。先生早些休息吧。”
“谢大人,谢大人。”代源忙不迭的离开了。
代源走后,柳木白静静坐在那处,看着晃晃悠悠的灯芯,面色缓缓沉了下来——他的双腿绝不能废!
☆、59.五十九
“大人。”
“可有消息了?”
“有人说曾看到他们一行人往北方向去了。”
“往北?”面色不虞的柳大人放下手中茶盏, 冷声反问。
“是……往北。”回消息的侍卫话语有了些许闪烁, 他低头单腿跪在地上, 心中忐忑不已。
“呵。好一个往、北。”柳大人的声音已经是从齿缝中挤出。
侍卫浑身一颤,立刻双腿跪地, “大人恕罪!”
“混账东西!”柳大人一抬手,直直就将茶盏狠狠掷了出去, 正砸在那侍卫身侧,茶水溅了他一身, “昨日说是往南,今日却说往北, 你们都是怎么做的事!”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侍卫慌忙磕头,连连道罪。
柳大人铁青着脸, 已是气极,“还不快去查!若再查不出来,提头来见!”
“属下这就去打探。”
“滚!”
侍卫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柳木白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内腑发闷,他看向一旁低着头的伺候小厮,“愣着做什么。都收拾了。”
“是、是、是!”小厮吓得有些结巴, 慌忙将地上的碎茶盏收了起来, 一不小心割破了手指,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三天,整整三天, 竟然还没找到那个妖女!
柳木白的耐心被一点点消磨殆尽, 他的腿已经被困了将近十日。通义县的全部大夫都被拉过来看了一遍, 得出的结论都与代先生所说一致。如今,他腿的痛觉已经越来越不明显了,
——妖女……若是本官的腿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大人!”阿乙快步走进了屋子,单腿跪地道,“鬼医谷大夫已经在门外了。”
“快快有请!”柳木白面上一喜。
“是,大人。”阿乙起身退下。
又过了一会儿,屋外再次传来了阿乙的声音。
“蓝大夫,这边请。”阿乙恭敬地迎进来了一位仙风道骨、白衣飘飘的年轻大夫。大夫有着一双细长平和的眼睛,额角还有粒墨色小痣,在洁白如玉的面上很是醒目。虽然这位大夫年纪很轻,但浑身如此气度,还是很容易令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