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蓝末,见过柳大人。”
“蓝大夫免礼。快快请坐。看茶。”
“是。”小厮上前为蓝末倒了茶,忙又退到了一边。
“谢大人。”蓝末掀袍坐在了柳木白身旁的椅子上,打开药箱,取出了一个脉枕放在柳木白所坐的宽椅把手上,开门见山道,“柳大人,可否让蓝某探一下脉象。”
“蓝大夫,麻烦了。”柳木白伸出手放在脉枕上,心底隐有期待。
蓝末伸手搭脉,静静诊了一会儿,面上看不出一丝表情。良久,蓝末收了手。
“蓝大夫,如何?”
“柳大人,可知封穴的顺序?”
“记不清了。”
闻言,蓝末一言不发地收起脉枕,装回药箱,而后竟是扣上了药箱。起身作揖,他语气淡淡,“柳大人,请恕在下……无能为力。”接着,便是一副要走的模样,“在下,告辞了。”
“蓝大夫!”阿乙伸手拦下了他,“您这是……”
“蓝大夫。”柳木白一手扶着椅把,一手放在腿上,眼底已有不悦,“您的结论未免下得太快了些?”
蓝末顿了顿,抬眼看向他,“柳大人,解铃还须系铃人。”
听得此言,柳木白立时眯起了眼睛,“蓝大夫说得如此肯定,让本官很是难办。系铃人不在,若是一定要解,可有办法?”
蓝末波澜不惊,“解不了。柳大人是被百里宫独门手法封了经脉,若不知道下针顺序,无论如何都是解不得的。请恕在下,无能为力。”
又是一句无能为力,所有大夫说得都是无能为力。
柳木白单手敲着木质把手,眉头缓缓拧起,“若是,不知道下针顺序,您看,试几次能行?”
“这如何能试?一次不对,就再也无法挽回了。”蓝末疑惑地看向他。
柳木白压了压嘴角,“除本官外,还有五人也同样被封了双腿,使的也是同样手法,连试五次,有多大把握能寻出解法?”
蓝末精心算了一会儿,伸出食指,拇指点到一半,“不到半成。”
“半成?”柳木白面色一变。
蓝末点头,“随着封穴顺序变化,解法能达百种之多,只试五人,把握难及半成。”
柳木白稳了稳心神,“那依大夫所看,本官的腿还能等上多久?可有办法延长时间?”
“按照大人情况,最多还有十日。因是经脉被封,无法缓解。”
十日……鬼医谷还是有点能耐,起码这个蓝末是唯一敢断论他的腿还能撑几日的人。
只有十日,他,等不得了。蓝末走后,柳木白面色凝重了起来。
“阿丙到何处了?”
“回大人,今晚就能到通义。”
“好。”
届时,石曼生的师姐也会一同被押回来。若是那妖女的师姐能解这穴自然再好不过,若是不能……他又该如何行事,才能在十日内引那妖女出来?
柳木白单手点着桌子,眉头紧锁——引石曼生出来不难,难的是在十日之内。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拖了,需得一边审着那师姐,一边放出消息。可是,已经过去三日,他们连石曼生具体往哪个方向去了都未曾探查出来,这消息该如何放才好呢?
往南……往北?
梅子倾应该是与石曼生在一道的,夏近秋身子不好,三日时间怕是走不远。现下,各处重镇都有人盘查,他们若要逃,必然是走小路,走小路的话,速度又会慢上几分。
柳木白忽然有了主意,“取地图来。”
阿乙取来川蜀地形图,柳木白细细探查了一番,用手直接画了一个环形区域,无论南上北下,他们都跑不远,“传令下去,即刻派三十队人马迅速前往此间区域,分散巡走,避开大镇,不分白天黑夜,齐声大呼’百里宫余夏被囚通义,正月三十,斩’。”
阿乙眸中一定,“是!”
阿乙已经出门下令,柳木白身子后倾,靠在椅背上,眼中沉色一片——石曼生,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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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啪——”火星炸裂的声响。
周围是一片茂密山林,石曼生一行人今夜只得宿与此处。他们离开百里宫已经六日了,丁泽去查探过,附近的几处城镇门口都有重兵拿着画像盘查,未免节外生枝,他们只能绕着走。
“主上。”素西将刚刚稍好的茶水递给了梅子倾,“喝点暖暖身子。”
梅子倾接过,转身给了石曼生,“石头,你给夏师叔喝点吧。”
素西插嘴道,眼中隐有不忿,“我那边为夏师叔特意煮了一壶的。”
石曼生瞧了瞧那冒着热气的陶碗,又用余光瞄了瞄素西紧抿的嘴唇,她可不凑这个晦气,“小泽。”
“嗯?”丁泽从树上跃了下来。
“你照顾下师叔,我有点事。”说着,石曼生起身拍了拍衣摆,往一旁的林子里走去。
丁泽看到梅子倾手中的陶碗,面无表情地接过,“多谢。”而后径直去找夏近秋了。
……
石曼生一直走到了一棵积满了雪的松树下,蹲下身,她翻找了一会,寻到了一块平整的石头。从肩膀上取下了小东西,看了看它那又长长寸许的身子,与尾巴上若隐若现的第二个红圈——该是时候了。
将将准备纵蛊后杀了四脚蛇,忽然,她似乎听到远方传来了呼喊声。
“百里……夏……”
有人,而且是很多人!
心中一紧,她站起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仔细聆听起来。听了许久,终于凑成了一句话。
——百里宫余夏被囚通义,正月三十,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