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曼生用力嗅了嗅,立时变了神色——迷药!
赶忙伸手去推身边两人,果然不是一般的睡着,分明就是被药迷了,怎么推都不醒。
睡意霎时消散,石曼生一骨碌爬了起来,穿上鞋袜衣衫,推开屋门就走了出去。
“咯吱——”
一片宁静中,门轴的声音分外明显,石曼生听在耳中,不觉有些紧张。
“宁大伯?余大婶?”她试探着唤了几声,并没有人答话。
石曼生二话不说往厅间走了过去。丁泽睡在那儿。
可待她到了那处,却发现并没有人在,空空的床铺都已经发凉了。
这下,石曼生有些慌了,三步并两步推开大门走到了院子里。
然后,她就看到了围着院子的一圈的黑甲侍卫。熟悉的装扮,和当初在百里宫的一模一样。
——柳木白!
“石姑娘。”与她说话的是阿丁,“还请姑娘上车。”有两辆马车正停在院子门口。
石曼生后退一步,“丁泽呢?”
“姑娘放心。丁少侠现在就在另一辆马车里。”阿丁对她很恭敬,这种恭敬让石曼生很不安。
“我要见他。”
阿丁有些为难,“丁少侠恐怕还要过几个时辰才能醒。”他们只有迷药,没有解药。
半夜的时候,他们用特制迷烟熏了整个院子,将丁泽带到了马车上后,便一直安静地在等石曼生醒来。他们的动作很轻,是以,睡得沉沉的石曼生并没有听到。
几句话下来,石曼生认清了此刻形势。
看着面前半弯着腰的阿丁,她几乎咬碎了牙,“你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她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和丁泽碰头的时候已经确认了没人跟着了。当初阿乙那般轻功丁泽都能发现,没理由会不知道被人盯梢,还一直跟到了这里。要知道,此处离广陵也是挺远了。
阿丁没有卖关子,如实答道,“丁少侠骑的那匹马与在下的马是一对儿。”
接下来的话便不用过多解释了,必是阿丁的马领着他们寻来的,而丁泽的马肯定是柳木白这厮故意给他留下的,为得就是好追踪。
——真是……好得很啊。
石曼生发现,在柳木白的天罗地网面前,她再怎么机关算尽,还是会一不小心被套住。海边小镇是,这无名小村庄也是,怎么偏偏每一次他都有办法把自己找出来?
他该不是天生就是来克自己的吧!
“我家大人非常挂念姑娘,还请姑娘上车,我们也能早日回去复命。”发现石曼生的时候,阿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家大人为了这个女子都成了那般模样,她还一个劲儿得想偷偷溜走。
被半路截了的石曼生很是不爽,“回去?回哪儿?”
“京城。”阿丁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大人已经在那儿等您了。”
对了,从广陵离开都半个月了,柳木白差不多是该到京城了。
石曼生看了一圈黑甲侍卫,又瞧了瞧那两辆马车,想到丁泽还在他们手里,禁不住有些泄气。
不行,不能就这么被带去京城……
一个计策抚上心头,她豪迈地一撸袖子,“在下身中毒蛊,必须赶回百里宫,不然恐有性命之忧。这京城怕是去不了了。”
看到她手臂上那两个形状怪异的暗红色圆盘以及那道长长的伤疤,阿丁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
“麻烦你家大人说一声,想必,他也不愿见到我好不容易逃出升天,又白白死在这个上头。”她咬重了逃出生天这四个字,就是要他知道,她是真被人掳走暗算了,如今还中了厉害的蛊毒危及性命。所以,她不能去京城,自然也不能去见他。
☆、93.九十三
盘根蛊的样子本身就很骇人, 再加上石曼生手上的那条长疤, 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此情此景, 阿丁已是信石曼生的话了。
只是,这与先前大人吩咐的不同, 他还需回禀之后才能定夺。但大人远在京城, 这一来一回的消息, 哪怕是快马加鞭也得有个好几日时间。
见他犹豫不决, 石曼生果断又下了一剂狠药,“在下时日不多, 若是耽搁了……”
竟然连时日不多都说出来了。阿丁有些纠结,很清楚自家大人对石曼生的态度,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而自己耽搁了事情, 恐怖日后大人一定会找他算账。
于是, 阿丁选了个折中的方法,“石姑娘放心,我等必会一路护送姑娘去往百里宫。”当然,他也会及时给柳木白去消息, 汇报他们的行程。
总算没有拉着她去京城了, 从这里到百里宫, 路途迢迢,变数自然是容易有的。石曼生先应了下来。再说, 路上有人鞍前马后地伺候着也挺好, 她的身子可“劳累不得”。
就在石曼生被黑甲卫护送去百里宫的时候, 一封急报送到了京城华国公府柳大人的手中。
看到信函的内容,斜卧在榻上的柳大人,表情突然变得很微妙。眉头似皱非皱,指节紧了又松,直将那信纸捏出了几道深深的痕印。
“依照大人布置,已与广陵城外鲁家村寻得石姑娘。然其身中奇蛊,左手有两处明显痕迹,呈圆盘状凸起,半掌之大,肤色暗红。石姑娘言曰时日不多,需即时赶往百里宫。属下擅自做主,正护送石姑娘往西南而去……”
信函的背面还画了一张简易地图,是阿丁准备行径的路线。
短短几句话,写得很是详细,尤其强调了石曼生中的蛊。
柳木白来来回回看了几遍。而后,一翻手,把信函狠狠拍在了矮几上。
时日不多?时日不多她石曼生还故意在广陵耽搁了半个月才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