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景还未反应过来,脚下已是一空,凌澜带着她飞身而起。
蔚景一惊,本能地伸出手臂抱住对方。
耳边风声呼呼,两旁景物快速后退,见凌澜带着她踏风而去的方向正是宫门口的城楼,她心中一喜。
毕竟轻功行得快,不一会儿就赶上了那些徒步出宫的文武百官和女眷,当然,也包括影君傲和影无尘。
忽然见到一对大红身影从头顶掠过,有人惊叫出声,随着惊叫,所有人都驻足望去。
当看到是他们的新帝和新后时,一个一个瞠目结舌。
“喲,喲,喲,这两人还玩儿起来呢,”影无尘不屑地撇嘴,“这到底是要炫耀自己的轻功有多好,还是要告诉世人两人有多恩爱啊?至于吗?切~”
影君傲没有吭声,跟众人一样驻足在原地,目光紧随着那一对踏风掠过的火红身影,心里的酸楚又一点一点泛出来。
的确,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他该祝福的才对。
只要她幸福。
只要她幸福就好。
曾经不就是这样想的吗?
曾经认识她的时候,得知她跟锦弦已经两情相悦,他不就是这样想的吗?
只要锦弦对她好,只要她幸福,他,默默地看着就行。
为何现在就做不到了呢?
是因为锦弦换成了凌澜吗?
不,不是。
是他自己的原因,是他自己越陷越深,是他自己越来越贪心。
明知道没有结果,还一头栽下去,就像明知道这次来参加观礼,会伤会痛会难过。
他还是来了,只为来看她一眼,只为来看她是否真的幸福。
那日她留下一封信不告而别,她说,她有很多的事未了,她要一一去完成,她说,希望他明白她的心,尊重她的选择、不要找她、不要干涉她。
话都说到了如斯地步。
好,他尊重她。
他强自压抑住心里疯狂想要将她找回去的念头。
他闭关静养半月,他屏蔽掉所有跟她有关的东西。
可是有些东西,越压抑越强烈。
譬如情感,譬如思念。
想了就是想了,再让自己变得忙碌,变得麻木都无济于事。
思念一个人,就像是人的呼吸,如影随形。
所以,当他接到凌澜派人送到啸影山庄的帖子时,他本不打算来的。
影无尘说的那些话,他不是没想过。
作为啸影山庄的庄主,来参加登基观礼,的确不合适。
但是,他终究还是来了。
有理由了不是,有见她的理由了不是。
这不算他不尊重她,来找她,来干涉她吧?
是他们请他的不是吗?
刚才她给他倒酒的时候,他真的很想问她,这就是她说的还有很多要一一去完成的重要事?
在看到她开心的笑靥时,他终究没能问出口。
只要她幸福,他在心里如是跟自己说。
“走吧!”拉过边上的影无尘,他拾步往外走。
“他们好像是飞去城楼那边。”影无尘还仰着头望着早已远去的身影,文武百官亦是。
“你管人家去哪里!”影君傲皱眉,刻意不再去看远处,加快了脚下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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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澜裹着蔚景,翩然落在空空如也的城楼上。
对,空空如也,除了几个木桩一般雷打不动站在那里的守卫。
“刚刚我明明看到的……”蔚景有些难以相信,挣开凌澜的怀抱,就开始心急如焚地找了起来。
凌澜就由着她。
其实,城楼建筑简单,只是瞭望之用,根本一眼望穿、一览无余,无须刻意找,城楼上的一切就尽收眼里。
“凌澜,我真的看到了,我刚才真的看到了,”蔚景苍白着脸,无助得就像是迷途的小鹿,她手足无措地转着,嘴里念叨个不停。
凌澜皱眉,“兴许你看花了眼睛,未央宫跟城楼隔得那么远的距离,你怎么看得到呢?”
“眼睛自然是看不到,可我用的是这个,这个可以看得很远,我真的看到了,他好像坐在轮椅上,后面还有人推着……”蔚景从袖中掏出那个竹筒望远镜,努力回忆着当时。
“这是什么东西?”凌澜敛眸上前,将她手里的东西接过。
蔚景没有吭声,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
凌澜拿起来放在眼睛前面看了看,脸色微微一变,转眸看向她:“你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蔚景怔怔回神:“影无尘送的。”
凌澜眸光轻轻一敛。
“凌澜,你说,会不会本来在的,然后走了,我们没来得及?”
蔚景犹不死心,跑到两边的青石台阶上去看,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凌澜低低一叹,上前揽了她的肩:“不会的,如果真如你所说,是坐在轮椅上,坐轮椅下台阶很不方便的,以我带你飞过来的速度,应该赶得上,所以……”
大手轻轻扳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凌澜望进她的眼睛,“所以,蔚景,你肯定是因为心中太思念你父皇了,看花了眼睛,你想,如果他在,他为何一直不露面出来找你?”
蔚景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想想凌澜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真的是看花了眼睛吗?”她抬眸怔怔看着凌澜,幽幽开口。
凌澜轻“嗯”了一声,将她揽进怀中。
枕着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蔚景有些恍惚。
或许是真的自己看错了。
或许是潜意识里,希望在自己人生最重要的时刻,那个疼她、爱她、一直将她捧在手心、替她遮风挡雨的父亲能够亲眼见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