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等心思灰暗,但是施晚昭并不觉得愧疚,反正害女皇的是她的二皇女菖茉,而此时想夺大权的是女皇的辛皇后。
菖央只是颗毫不知情的可怜棋子,至于自己最多就是冷眼旁观者而已。
凡人,有时候比妖邪狠毒的多。
至亲至爱都能因权势而相杀利用,这场戏真是有趣的很呐。
待殿内光亮减弱,外面的薄日亦被厚厚的云层遮掩。
早春的天气就是如此变化无常,清早的热烈只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消散一空。
可残留的寒冷却久久难以驱赶深入骨髓,就像冰凉的水雾一寸寸凝结肌肤血脉,就连呼吸间都分外冰凉。
傍晚时分收到和离书的宋俪心境便是如此,整个脸色刷的惨白,满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不要和离!”宋俪除却那一回被辛皇后当众惩罚,哪里受过如此羞辱,顿时将和离书撕碎扔在地面,顾自出了闺房。
一旁的侍女绿红都不敢出声。
这方直匆匆赶到祖母书房,宋俪声泪俱下的哭诉道:“祖母,菖瑰殿下怎么敢休俪儿?”
宋相看着宋俪无奈道:“俪儿,菖瑰殿下再怎么温和有礼,她也是西梁国大皇女,你啊,这回闹的太大了。”
自家孙女真是太骄狂了,难怪逼得菖瑰殿下和离,恐怕再想给她寻门好亲事也难了。
“菖瑰她就不怕祖母在朝堂之上不再帮衬吗?”
“你有所不知,女皇陛下昨日突然发病至今昏迷不醒,辛皇后今日公然寻心思推皇太女殿下继位,大皇女菖瑰机会渺茫,想来已经放弃了吧。”
宋俪没想到大皇女菖瑰竟然会宁愿跟自己和离都不想再寻求祖母的帮助,心里不由得生了恨意,抬手抹去眼泪咬牙切齿道:“菖瑰真是好狠的心,将来她要是落到我手里,绝不能让她好过!”
“俪儿你、这又是何必呢?”宋相不由得被宋俪这等报复心思怔住。
“我不管,反正我要让菖瑰付出代价!”宋俪心间盘算一切可能,忽地想到一个人选,便脱口而出,“祖母,我要进宫嫁给菖央做侧妃!”
菖瑰做梦都想当皇太女继位,可菖央却唾手可得,自己若是当贵妃获宠掌权,到时非要狠狠羞辱折磨菖瑰报复不可!
这般痴心话语,宋相一时都无法回答,心想自家孙女肯定是气昏了头。
皇太女,从来没有娶再婚女子的先例啊。
而相比于宋相的惊愕,此时深宫之中忽地浑身控不住打冷颤的菖央,猛地感受到一股寒意。
施晚昭察觉到菖央的不对劲出声:“怎么了?”
“不知道。”菖央摇头,眼眸左右张望空荡荡的殿内,心想刚才怎么感觉有人在自己耳后吹冷风呢?
凉飕飕的,怪吓人呢。
早春昼夜变化无常,本就温度忽冷忽热,菖央一直守着昏迷不醒的母皇,白日里亦不曾出殿门,此时难免会显露几分疲倦颓靡。
深夜里内殿昏暗模糊,菖央依偎施晚昭,困倦守在榻旁,眼眸张望榻上似是没什么气色的女皇,有些恐惧的询问:“施姐姐,母皇死了,会变成鬼么?”
宫人们私下里隐隐都在传母皇可能活不了多久。
施晚昭翻看道书,闻声看向胆小的菖央禁不住吓唬应:“嗯,也许到时女皇的鬼魂会在看不见的角落观望殿下呢。”
菖央一听,更是吓得小脸惨白,目光不敢去看榻上昏迷不醒的母皇。
“不过凡人没有阴阳眼很难看见,殿下估计是看不见鬼魂。”
“施姐姐能、看见?”
施晚昭见菖央害怕又好奇的模样,指腹轻捏住她的鼻头逗弄道:“当然,一只胆小鬼倒是看的很清楚。”
越来越觉得菖央的心性就跟三五岁孩童相差无几,有些好玩,还很好骗。
奈何胆小鬼本人却是一点自觉都没有,整个人半抱住施姐姐,埋头枕在颈窝都不敢睁开眼,胆怯的就连睫毛都在颤。
以至于施晚昭见她这么害怕都有些于心不忍。
夜幕深深时,菖央就这么担惊受怕的又接连守了两夜。
直至一日清晨辛皇后忽地带菖央去上朝,施晚昭迎送她们出殿门,猜想辛皇后应该已经说服收买前朝那些各有各心思的群臣了。
而随从辛皇后去上朝的菖央怯怯的行走跟随,整个人紧张的都不敢大气出声。
辛皇后强势的在早朝露面,心里已经自作主张决定借此机会垂帘听政,便不要求菖央出声,只需她安分做个傀儡木偶。
“今日三位辅政大臣都愿协商辅助皇太女殿下继任大统,本宫甚为欣慰,念及皇太女殿下欠缺执政能力,所以往后本宫便陪同听政处事,还请诸位大臣多多建言献策。”
“微臣领命。”群臣各有各心思的跪伏在地,权臣辛弥满面容光焕发应承。
辛皇后满意的俯瞰众人,心间权欲膨胀,继而出声:“诸位大臣请起,司天台择吉日三日后为为皇太女殿下登基的吉日,事急从简,到时再一并下诏宣布新年号等相关事宜。”
一旁的菖央不太明白母后说的话,视线无聊的望着殿内这些大臣们,心想上朝真不好玩。
可菖央并不知道更不好玩的事正在后头等着自己呢。
早朝结束之后,宋相在御书房等待详谈。
本以为能回去见施姐姐的菖央被迫还得继续当个不出声的木偶,整个人坐在主座旁听母后跟宋相的谈话。
辛皇后有些意外这个前几日还顽固不化的宋相居然在皇太女继位一事突然松了口,自然想要打探对方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