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前面零零散散存下的,再有方问黎之前给的没用完的,还有他小爹爹也把攒下的都给了他。
如此,一家人总算将这笔钱凑齐。
虽极累,但最后看到落在手中的白花花的银子,一切都值了。
陶青鱼原本想将到手的银子给三叔两口子分一分。
但三叔却道:“又没分家,先前给的银子还有,拿去还了才安心。”
杨鹊也道:“后面又不是没挣的了,着什么急。”
当初借的银子不仅是给他爹,给二叔治了腿。还负担了家里的开销。
只要不分家,大家都觉着这钱怎么都不该大房一家还。
甚至二叔一家还偶尔回来,几钱几钱地把之前治腿的钱给陶青鱼。
陶青鱼拢了拢自己身上所有的银子。
加上他小爹爹拿出来的那些;还有原来剩下没用完的;二叔家给的;爷奶垫的;以及几个酒楼付的定金,才堪堪凑齐。
众人见状,看哥儿点头才舒了口气。
他爷陶有粮道:“早点还了,也早点了事。以后挣的放兜里才踏实了。”
陶青鱼点头。
方雾拍拍他手背道:“说话想想再说,你两人不能为此生分了。”
“我知道。”陶青鱼道。
*
方家小院。
入夏了,晚风也带着几分热气。
圆月高悬,银白的月辉笼罩院子,还省了蜡烛钱。
屋外新搭起来的葡萄架子下,陶青鱼将自己带过来的钱盒子打开。
方问黎坐在他身侧,手拿扇子在哥儿后背轻轻扇动。
陶青鱼将一百两银票拿出来端端正正摆在方问黎跟前。
他笑着道:“我代表陶家来还钱。”
方问黎扇子不停,笑望着哥儿。“先前不是说好了不还的?”
“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儿?”
见人不动,陶青鱼虎着脸道:“你收不收?”
方问黎眉梢一挑,手指压住桌上的银票。
“好,收下。”
一百两而已,收下便收下吧。
他将银票拿起。
陶青鱼唇角轻翘,肩膀放松下来。
“我去放着?”
“嗯。”
陶青鱼看着方问黎进屋,又见他随意拎了个分量不轻的布袋子出来。
“这是什么?”
“家底。”方问黎推到哥儿身边,“以后就麻烦夫郎掌家了。”
陶青鱼疑惑看了方问黎一眼。
方问黎冲他扬了扬下巴。
“不瞧瞧?”
陶青鱼犹豫了会儿,将包袱打开。
简单的一个棉布袋子里,底下一层铺满了白花花的银子。里面放着两个棉布包裹,陶青鱼看了方问黎一眼。
“打开看看。”方问黎鼓励笑道。
陶青鱼挨个打开,又是一堆的银票跟地契房契。而布袋里唯一单独的银票则是他刚刚给的。
一时间,陶青鱼心里有种不真实的感受。
他嗓音微涩:“给我你放心?”
方问黎捋了捋哥儿耳侧汗湿了的头发,又拿起扇子给他扇风。
他神色悠然,交代家底儿跟谈论明早吃什么一般,轻松得有些随意。
“难道夫郎要跑?”
陶青鱼瞪他。
“没跟你开玩笑。”
“你我既是夫夫,家产交给你打理,好比从我的左手换到右手。有什么分别?”
方问黎拿起最上面的那张银票在陶青鱼面前摇了摇。
“难道说,哥儿还这一百两银子是为了跟我彻底撇清关系?”
陶青鱼耳朵一红。
囫囵道:“自然不是。”
他一把抽出银票,连带着包袱里的全都仔细拿出来,放在了自己的钱盒子里。
空空荡荡十几年的木箱子,今儿个是头一次被填满。
真就刚刚好,多一点就装不下了。
陶青鱼怀疑地看着方问黎。
“银票还是新的,你是不是才从钱庄取的?”
方问黎笑道:“也不是。”
“早在与夫郎成亲的前一日,我就取回来了。”
除了银子、银票,压底儿的还有方问黎名下的铺子。
一一数过,陶青鱼居然看着其中一张写了鸿运酒楼的地契。
“鸿运酒楼也是你的?”
“应该是吧。”
方问黎卸下白日里的端正,懒散地手撑着下巴侧看着哥儿,手上依旧扇个不停。
“应该?”
方问黎看哥儿睁圆了的眼睛,笑道:“都是从前叫阿修置办的家产。”
“我从未管过,也记不得数。”
陶青鱼数着手上的地契,只县里的铺子都有七八个,甚至还有江阳府的。
铺子都是不大不小的什么点心铺酒铺等等。
酒楼也是中规中矩的那些,不拔尖,也算不上差。
陶青鱼一一叠好,迷茫道:“我以为你就是个夫子。”
哥儿愣愣的莫名乖巧。
方问黎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为夫置办这么多的家产本就是为了让夫郎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
“但是夫郎是个闲不住的,所以为夫也只能依着。”
“这些店交给夫郎。”
“若你想打理,我就带你看看。若不想,让其他人打理着也行。”
陶青鱼合上钱箱子的盖子,双手交叠搁在上面。
“你也不怕我拿着跑了。”
方问黎扇子一合,跟浪荡纨绔一般用扇尖挑起陶青鱼的下巴。
“夫郎都说几遍要跑了?”
“不过也成。”
“跑可以,为夫说过,带着我一起就行。”
陶青鱼一把抢过他的扇子,转而反过来抵着男人的下巴,手上一挑。
方问黎顺从抬头,墨发披散,露出完整的一张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