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问黎只好又抱了他一会儿,将放在炭盆边烘热的衣服拿过来在被窝里让哥儿穿上。
磨磨蹭蹭起了床,再做早饭吃就有点晚了。
正好陶青鱼想吃县里那口馄饨,两人锁了门,去外面吃。
馄饨摊子是县里最常见不过的,但开了三十几年的却不多见。
陶青鱼第一次去还是方问黎带他去的,吃过一次后,便念念不忘了。
馄饨摊子是一对老夫妻开的,位置在菜市口。
两人去的时候,摊位上已经坐了大半人。有些是赶早上街的村民,有的是卖菜卖肉的商贩。
一辆放置着炉子锅碗器具的小推车,几张老旧得掉漆的矮方桌,十几根马扎,就是这摊子的全部了。
陶青鱼裹得严实,随方问黎找了个避风的角落坐下后,老夫妻的儿子就招呼过来了。
见是方问黎,他憨厚的脸上笑容更大。
“方夫子,好久不见您来这里吃了。还是老样子?”
方问黎颔首。
陶青鱼下巴蹭了蹭毛毛围脖,偏头看着方问黎。
方夫子在外面的时候真的话少。
方问黎将腿上的手拢进掌心,他低声问:“为夫脸上有东西?”
陶青鱼笑着摇头。
毛领托着一张气色红润的脸,看上去乖软不已。
“多看看美人,能延长寿命。”陶青鱼信誓旦旦道。
方问黎拨弄着哥儿手指:“那夫郎多看看。以后老了,可就看不见了。”
“老了我可以看……”
方问黎眼神一沉。
陶青鱼汗毛炸起,立马端正坐直,飞快改口:“老了也是帅老头。”
方问黎眼皮微掀:“夫郎还是莫要有其他想法。”
陶青鱼勾勾他的手心,软了语气:“不敢,我陶青鱼生是方问黎的人,死是方问黎的鬼。看男人只看方问黎,睡男人也只睡……”
“咚——”
陶青鱼猛地抬头。
来送馄饨的大汉即便长得黢黑,但也能看得出他脸红了。
他手局促地擦了擦腰上的帕子,急匆匆道:“客、客官……请慢用。”
说完就溜。
陶青鱼怔在凳子上,从脖子到脸,渐渐红了个透。
方问黎慢条斯理地拿了勺子,搅拌搅拌将碗推到陶青鱼跟前。他眼底藏着笑意,道:“夫郎愣着做什么,快吃。”
陶青鱼脸皮发烫,眼睛都红了。
“你怎么不提醒我!”
方问黎一脸正直:“夫郎正给我表决心,我听得认真,也没注意。”
陶青鱼:“我信你个鬼!”
他脑袋一埋,方问黎只能看见他红透了的耳朵。
方问黎知道将人逗狠了,他低声认错。
陶青鱼瞥见人又来了,飞快拍了一下方问黎大腿:“你正常一点。”
“原谅我了?”
“原谅了!”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方问黎听了脸上笑意渐大。
汉子放下碗,看了眼方问黎飞快离开。
乖乖!方夫子还真是仙人下凡了。
*
混沌皮薄馅儿大,用骨头汤做汤底,面上傻了一把葱花。
陶青鱼一口一个,吃着吃着就忘了刚刚的事。方问黎递过来老夫妻自家腌的泡菜,他张嘴就接住,还毫不吝啬地给了方问黎一个笑。
方问黎弯唇。
哥儿一副不精明的样子,一看就比以前好骗。
不过看他碗里还剩的馄饨,估摸着哥儿的饭量,方问黎没在这个时候开口。
“方夫子。”
方问黎目光一转,看隔壁桌来了个不怎么熟的人。
他颔首:“张夫子。”
陶青鱼咬着馄饨瞥去一眼,见是个中年发福的男人,立马目光移到方问黎脸上。
方问黎看到哥儿的动作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快吃。”
陶青鱼弯了弯眼,继续解决剩下几个。
方问黎守着自己夫郎,并没有攀谈的意思。
但显然隔壁桌的人闲不住。
他目光扫过陶青鱼,眼里闪过鄙夷。转瞬掩饰好,笑着对方问黎道:“听说方夫子在府学待了两个月才回来。”
方问黎眼神淡漠,看都不看对方一眼。
张泰心里一堵,暗自握紧手。
傲什么傲,不还是没有留在府学。
陶青鱼察觉到气氛不对,悄悄将手放在桌下,戳了戳方问黎的腰。
“别闹。”方问黎肌肉一瞬绷紧,忙抓住哥儿的手。
陶青鱼压低声音道:“他跟你说话呢。”
“我知道。”
“你俩有仇?”陶青鱼眼珠一动,巴巴望着方问黎。
“没有,不熟。”
陶青鱼点点头。
混职场的处理好同事关系很重要。
不过他看了一眼稳若泰山的方问黎,心里默默想,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或许也没那么重要。
他笑眯眯地拍了拍方问黎的腿。
“我吃好了。”
“嗯。”方问黎结了账,牵着哥儿径直离去。
陶青鱼悄悄往后看了一眼,攀着方问黎手臂小声道:“他在瞪你。胡子都吹得翘起……唔。”
方问黎托着哥儿下巴带回来。
“看路。”
“这不是有你嘛。”
“那看我。”方问黎挠挠哥儿下巴上的软肉。
陶青鱼呜咽一声,往他肩膀上一栽。耳垂悄悄红了。
“大街上呢,你别撩我。”
方问黎笑了声,干脆圈住哥儿后腰带着他走。“要不要抱?”
“不用!”陶青鱼立马站直,大步往前走。
方问黎随着他的步调,渐渐带得哥儿慢下来。
“我们是直接回村里?”
“先在县里转转,我爹多半在卖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