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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靠抽卡活命[穿书](128)

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是他爹下的手。

叶书歪倒在枕头上,渐渐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她流出两行血泪,高高低低地喘息,总像下一秒就要断气。

‘娘……’他小声地唤她,轻轻用袖子帮她擦去血迹,帮她整理好凌乱的长发。

叶书凝望着他,痛苦慢慢消失了,她恢复了平静。

‘凤楼,’她最后苦笑道,‘若是你也有那病……就别成家了罢?’

她在秦凤楼眼前咽下最后一口气,到死,双眼都不曾阖上。

秦凤楼伏在她身前,一直跪着,一直到四周下起霜雪,染白了房间——四周变成了灵堂。白色的灵堂里,只摆着三块漆黑的灵位。

显祖考秦公讳光孝府君之灵位

先考秦公讳予江府君之灵位

先妣秦母叶孺人闺名书往生莲位

他一身麻衣,在漫天纸钱飞舞里长跪不起。一夕之间,他家祖孙三代只剩一位老祖母,教他习武,带着他骑马的祖父,还有他的爹娘,全都变成了冷冰冰的牌位。

‘为什么?’

他看着牌位,轻问。

‘为什么这样对我?’

他伸出手,一柄七尺马/刀凝聚在手,砰地砸在地上。

‘我做错了什么?’他大喊。

秦凤楼杵着刀站起来,疯狂地一刀挥去,砸烂了灵牌,四周的墙壁渗出血来,所有的帷幔、纸钱、银马瞬间血红。

‘滚!滚开——’他大吼着朝那些扑过来的黑影挥刀。世界再次扭曲起来,魑魅魍魉狞笑着朝他伸出细长的爪子。

啊啊啊啊啊啊————

他丢下刀,神情癫狂地抱住头滚到地上,下一刻许多白骨破土而出,紧紧地抓住他的四肢,苍白的头骨贴着他,喊他主子。

主子——

主子——秦家军誓死效忠——

什一、什二!

秦凤楼似哭似笑,放任自己被白骨拖入地下,他不断地往下沉,一直沉到地狱,拖着脚枷被牛头鬼面驱赶着趟过刀山火海。

他倒在地上,血肉绽开,用手抠着地往前爬——

唰——

牛头鞭打他,口里称他罪孽深重,故来还债。他爬到忘川尽头,看到望乡台上站着一男一女,他们携手而立,唤他凤凰儿。

‘小凤凰,快回去!’

‘爹,娘——’

秦凤楼喊着,踉跄往前爬,一头跌入了忘川里。

他咕嘟嘟的下沉啊,沉啊沉,耳边依然盘桓着牛头鬼面的大笑:

忘川河,千年舍,

人面不识徒奈何!

哈哈哈哈——

秦凤楼被硬生生摇醒。

子时过半。

他剧烈地喘着气,睁眼半天才聚焦,等到旁边有人紧紧抱着他,他才发现自己正在发抖。

柳白真擦去他额头的汗,小心看他。

“你做噩梦了。”

秦凤楼很快平复了呼吸,清醒过来。他突然懒得动,躺在那里看着柳白真忙来忙去,又是端水,又是拿衣服。

“我梦到我娘了……”

柳白真动作一顿,放下衣服盘腿在他旁边坐下,打量他的脸色:“我知道。你梦里一直喊娘呢。”

他抿着嘴笑起来,“你是不是想你娘啦?”

秦凤楼被他笑的浑身一松,失笑:“小骗子,趁机笑话我。”

“没有没有,”柳白真忍了半天,还是好奇道,“你梦到了什么?”

秦凤楼出神地望着火塘,其实醒来的时候,他还很清楚记得梦里的景象,可是很快,那些景象就像手里的沙子一样飞快地流走了。

“我应该是梦到最后一次见我娘。”他低声说。

柳白真不敢说话了。

马长春曾经大概和他提过秦凤楼家里的事,因为秦祖父突然去世,导致父亲发病自缢,母亲因此一病不起。家中亲长一下没了三位,这也是刺激秦凤楼毒发的原因。

可是,按马道长和他说的,秦凤楼分明没有……

“我没有见到我娘最后一面,”他疲惫道,“等我赶回来时,只看到三具棺材。”

“祖母,不给我看爹娘的遗容。”

秦凤楼表情异常的麻木。

“我岂能接受?于是……我推开了娘的棺盖……”

无论再去美饰,也掩盖不了女子突出的眼睛,和折断的颈骨。她是被人生生扼死的,唯独庆幸的事,她这份罪没有受太久,那人最后直接折断了她的脖子。

从此他再没有梦到娘。

柳白真脸唰的白了,错愕道:“你是说,你娘是被人掐死的?”

秦凤楼看他:“是我爹。”

柳白真倒抽一口气。

“我爹发病后攻击性极强,但因为那时他病情已经稳定许多,很久没发作过,所以身旁没有护卫……他一直和我娘在一起。”

秦凤楼说的也是祖母断断续续告诉他的。说起来,老人要比他更加坚强。

“我爹大约对祖父很愧疚,目睹祖父死状,一下发作。他——”他闭目说下去,“他想自缢,我娘爱重他,岂能不阻止?可娘就是个普通的妇人,我爹却是自小习武,又完全失去了理智,竟就那样将她掐得一度闭过气。”

按祖母所言,他爹最终寻死,反而是在恢复神志后。他见到爱妻被自个儿害得只剩半口气,便在崩溃之下选择结束了性命。

柳白真久久无言。

“祖母总是告诉我,别怨谁,也别恨谁……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秦凤楼苦涩低语,“我梦见我娘让我别怪爹……梦见她叮嘱我,若是得了疯病,别祸害别人家女孩儿。”

他问柳白真,“你说,她若说这话,难道心中真的不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