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宫安静。
红豆也被焱极天带到朝宫来了,就蹲在窗台上的窝中,冰洁剪了它的羽,折了它的爪子,暂时都飞不起来了,只能惶恐不安地呆在窝里。
焱极天坐在桌边,用金丝楠木做铃铛,楠木坚硬,堪比硬铁,越无雪坐在楠木椅上伸了个懒腰,夜太深了,焱极天却还没有去睡的意思。
“去睡吧,你还要早朝,你又不是铁做的。”她抓起焱极天做好的楠木笔,飞快地在纸上写。
“做好这个就睡。”
焱极天低声说了句,抬眼看楠木笔的方向。
“哎呀,我戴个铃铛跑来跑去,宫里的人十个要被我吓死九个,不戴了,我去窗边的榻上睡觉。”
越无雪皱皱眉,写了长长的一句,丢了笔,去窗边榻上一倒。
焱极天却没动,他要做的事,一定要做完。越无雪看了会儿,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梦里面,焱极天一身大红袍子,带着同样一身红衣的她骑在银光上,驰骋在碧水青山之间……神雕侠侣的梦呵,挺好!
焱极天扭头看了她一眼,唇角扬笑,手心里托着一枚五棱雪花,用翡翠银铃坠于其下。他把这东西放到她的枕边,又伸手在枕上轻抚了一下,尽管感觉不到她的体温,可是,只要她还在这里,他就安心了,他相信闻人暖的本事,一定可以唤回越无雪,把她留在他身边。
榻上的越无雪已经沉睡了好些天了。
肤色显得有些白,唇也苍白无色,焱极天不愿意去想郝夏和越无雪之间的关系,他只知道,他爱上的,不仅是这漂亮的模样,还有这身体里独一无二的灵魂,他便是用江山来换,也要把活蹦乱跳的越无雪换回来。
————————————分界线————————————
沐恩宫。
玉帘正在焦急地等着使者,晚上见的那一幕让她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公主,使者到了。”
宫婢匆匆进来,带着一个穿着太监衣裳的男子。玉帘迅速摒退了左右,低声说:
“使者大人,本宫要你现在帮本宫办一件事。”
“公主有何重要的事?”使者沉吟一下,低声问。
“我今天发现了一件大事。”玉帘双拳紧攥,压低了声音,“我发现越无雪虽然未死,而魂魄已离。”
“公主,你在说笑话吧?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诡异之事?”使者一脸诧异。
玉帘摇摇头,小声说:“是真的,他二人用天真的拂尘交流,写的字本宫全看到了,不管有多么奇怪,但此事是千真万确。”
使者的眼中顿时滑过几丝精光,却做了一脸震惊之色,低头说道:
“天啦,这太可怕了,原来宫中有鬼魅!”
玉帘一脸怨毒,压低声音说:“是啊,只是不知能不能把她除去,本宫真的非常讨厌这个越无雪,只想除之而后快,使者大人,你去帮我救道灵符来,本宫要打得她魂飞魄散。”
“公主放心,臣现在就去办,一定请来最灵验的灵符。”
使者连忙抱拳作揖,匆匆退下。
玉帘轻舒了口气,手指轻推开茶碗盖儿,瓷盖跌在桌上,清脆地一声响,她用手指在茶上沾了水,在桌子上写了越无雪三字,又沾水,在字上划了个叉,重重的落笔,似乎她划的不是字,而是越无雪的胸膛和心脏。
————————分界线————————
天快亮了,晨曦渐布天边,淡月西移。
越无雪被上朝的钟声惊醒,抬眼看,只见天真正带着人伺侯焱极天梳洗,她一动,碰到了枕边的楠木翡翠铃铛,清脆地一声响,引得焱极天侧目看来。
“朕要去上朝。”
他低低地说了句,面前的宫奴们毫无反应,继续给他穿衣系靴。
这几天他行动怪异,宫中人见怪不怪,以为他是对榻上的越无雪说话。
“你歇着就好了,阿七昨晚传回消息,他已取到要用之物,后日就可回宫,哦,天真就留在宫里伺侯无雪,有事立刻来禀。”
他又吩咐了一句,伸手正正发上金冠,然后走到榻边,轻抚了一下楠木铃铛,这才带着人往外面走。
越无雪跳下榻,跟着他往外走,当然,她没拿铃铛,那太吓人了!她还不想给焱极天惹麻烦。她想去看焱极天上朝,皇帝上朝,一定威风八面!
焱极天乘龙辇至朝恩殿,越无雪是走走玩玩,磨蹭了一会儿才到金銮殿中。迈进大殿,只见焱极天高坐龙椅之上,这龙椅也是金丝楠木所制,上面饰有黄金宝石翡翠,高贵华美。
越无雪大大咧咧过去坐下,居高临下看着众臣议事。
这种感觉挺奇妙的,这些人明明在跪焱极天,却像在跪她。她笑起来,又低头看他手里的折子。上面所奏之事,乃连相一家的罪状,洋洋洒洒上百条。大殿中还有大臣在慷慨陈词,义愤填膺,似乎上回被刺杀的不是焱极天,而是他。
从来树倒猢狲散,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人多,这个正在批判连相的人还是连相一手提拔起来,现在为了保住自己,翻脸不再认恩师。
越无雪顶瞧不起这种人,冷眼看着他表演忠义面孔。
“准奏,就由郑爱卿督办此事。”
焱极天却面无表情,淡然接受他的谏言,定了连相诛九族之罪,并让这姓郑的刑部尚书亲自去办。对于连相一手提拔起来的官员,却基本未动,这一动就是伤筋动骨的,身为帝王,他要将其中可用之人收为已用,废材再用自己的人替换掉。
连相一除,焱极天在朝中再无擎制,若越无雪再好好的,他还有什么可求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