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我坐起来,我背后还有几支镖,你把它们拔出来。”他低低地说道。
云雪裳小心地帮着他坐起来,然后摸索着找到了他的背上,一二三……三支镖!
“你不是那么厉害,你会躲的嘛!”云雪裳啧啧地叹,小心翼翼地拔出那些镖。
沈璃尘始终没发出声音来,他盘腿坐好,制住了几处穴位,开始运功调息。
云雪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书上写过了,这种时候,不小心就会走火入魔的!
她就这样枯坐着,一直到白色的光顽强钻过进了林子里,照在他的身上。
这一身的鲜血淋漓呵!云雪裳的眼睛都被这红色给刺痛了,他居然流了这么多的血!
“沈璃尘?”她轻轻地唤了一声。
沈璃尘睁开了眼睛,看向她苍白的脸颊,她的唇都冻得青紫了,身子还在不停地发抖,只有那双眼睛,雾蒙蒙地望着自己。
“血止住了么?”她伸出两根手指,小心地捏住了他的衣襟,揭开来,看向了那几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那几处伤,凝结着大块的血痂。
“沈璃尘,你武功也算高了,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她忍不住问。
沈璃尘沉默不语。
云雪裳发现他总是这样,所有的心事都埋在心里,若他不想说,这世间便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听到他心里的声音。
“总有大意的时候。”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揽住了她的腰,把脸埋进了她的颈窝低低地说道。
“那你以后不要大意了……”云雪裳轻轻推开他,退了好几步,
“雪裳……”但他的身子紧随过来,微凉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她的背有些僵直,接着他的唇便印上了她的耳朵,再往面上滑来,寻到了她的唇,“谢谢你没走。”
想走啊,但乌漆抹黑的,我怕被狼吃了……云雪裳呵呵干笑,手掌扒开他的脸。他的唇好冰!还带了些许血的甜腥气,这让她的心又开始乱了。沈璃尘就是她的初恋啊!她居然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了,脑子里不停地闪过那天的焰火,那天的风筝……
“雪裳。”他并没有进一步动作,坐直来,凝视着她的眼睛,小声说道:
“你看到了,跟着我会这样危险,大越和赤月国都不容我,但我还是想带你走,好吗?”
“我想把娘接出来……”云雪裳的唇角微微一扬,轻声说道。
“好,我一定给你接。”沈璃尘低低地笑起来,笑着,又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好半天,才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语气无限地宠溺:“傻丫头,防备心真重,我说过绝不伤你,一定做到。”
可是,我就是傻呀,我不傻,怎么会被你们哄得团团转?云雪裳又推开了他的手,抱膝坐到一边,小声说:“你的人会来接你吗?我背不动你。”
“我通知他们……”沈璃尘咳嗽得更厉害了,高大的身子佝偻着,削瘦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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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了一枚信号,下午铁奕和两个侍卫就寻了上来。
他这回伤得太重,到了水镇,铁奕租了一家不起眼的民宅,一连躺了好几天才慢慢恢复了元气。云雪裳在这里等他的人把娘送来,这几日与他的相处又渐渐平和了一些。
一大早,云雪裳捧着一罐猪血汤,轻轻地推开门。铁奕正在给沈璃尘换药,伤口已经完全结痂了,几朵拇指大的暗红色,在他的胸前,像是攒在一起的罂粟花苞。
“补啦,补血啦。”她笑眯眯地把汤放在了他面前,把汤匙递给他,然后对铁奕说:“你们也去吃饭吧。”
“云姑娘的手艺真是好。”铁奕笑着说道,给沈璃尘盛了一碗了出来,小声说:“轶江月好像消失了,还有,静雅公主传来口信,如果主子不按约去娶她,她便要继续追杀云小姐,说如果主子想杀她,就尽管去。”
好辣的公主!
云雪裳秀眉紧蹙,她还真倒霉,没吃上沈璃尘这鲜肉,把恶毒公主给惹上了。罢了,反正要去关外了,管她谁是谁呢!
“我去晾衣服。”她耸|耸|肩,端起一边洗好的衣服出去了。
“雪裳,出去走走吧。”
沈璃尘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后,帮她把绳上的衣服拉平。
“好呀。”她麻利地把东西收拾好,把挽起的袖子放下来,解开身上的蓝布围裙,笑吟吟地看着他。正好和他说说关外的事,看他能不能帮忙给面令牌。
沈璃尘上下打量她,她穿着一身青色的棉布衣裙,头发挽着和民间女子一样的圆圆发髻,一件首饰也没有,整个人清清爽爽的,像邻家小院未出阁的姑娘,怎么都看不出是当今丞相家的千金,曾经高高在上的嫔妃娘娘。
拉开门,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水镇已经是赤月的最北方了,再往南一百里,便是一条滚滚长河,对面就是赤月国。
水镇并不繁华,因为两国边境常有交战,能跑得动的百姓都跑光了,近两年来休了战,才慢慢回来了一些,通商也开始慢慢恢复,镇上三三两两的,也开了几间店,卖一些两国的特产。
二人慢悠悠的晃着,不说话,倒也悠哉。
“公子,夫人,随便看一看。”
一位小贩热
情地招呼住了二人,大声说道。摊位上不过是些便宜的玛瑙珠玉,还有几双绣鞋。
沈璃尘倒是认真看了一会儿,拿起了一双月白色的绣花鞋来问道:“和你绣的如何?”
云雪裳瞧了瞧,便笑嘻嘻地说道:“我的绣工天下无双,这个自然是比不上我的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