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尘挑了挑眉,低笑起来,从钱袋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来买下了绣鞋,低声说道:“换上吧,明儿要赶路。”
原来,他早就发现了,她脚上的这双鞋已经坏了,侧面磨开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青色的布袜来。
她脸上飞过了两抹红,这几日忙着照顾他,倒是没注意,他的眼睛倒是尖!
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她坐下去,刚刚拉起裙角,他也蹲了下来,轻轻地握住了她的小脚,替她换上了那月白的绣鞋儿。
他的手心温极了,云雪裳心慌了一下,随即静静地看着他,沈璃尘的解释若是真的,倒是个好归宿,可惜……她慌慌地垂下眼帘,不让自己想下去。
她不想再受伤了!
“手是握不得,幸尔脚上没长出蜘蛛丝来。”沈璃尘仰头,迎上了她羞涩的目光,低笑起来。
“都长起来才好,谁害我,我就用蜘蛛丝缠死谁,免得再被人哄来哄去!”云雪裳快速地说完,站起来,低头就往前跑,一颗心小鹿一样的乱跳着。
沈璃尘错愕地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无声叹息了一声。
她终究是不信他了!
云雪裳一路疾奔,转弯进了一道狭窄的巷子,往后看,沈璃尘正快追过来,她连忙往里面躲去,看着他的身影往前去了,才吐了吐舌头跑了出来。
若沈璃尘再解释,再说要带她走的话,她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可是她才跑了几步,便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恼火地仰头,叉腰,才想骂,就楞住了。
一袭白衣,面色暗沉,居然是臭狐狸安阳煜!
“倒是不知道你这个奴才这么会躲。”他紧紧地捏着她的手腕,铁青着脸色,冷冷地说道。
“你快放开我,你早就把我贬成奴才了,你又弄跑了我的银子,我们两清了,你不要再缠着我。”
云雪裳反过手来,用指尖的银丝圈儿扎向了他的手,那冰凉的丝到了他的手上,便成了利刺,狠狠的便是一下,血珠儿随即渗出。
“什么鬼玩艺儿!”
安阳煜吃痛,却硬是不松开手,瞪向她手指上那些亮亮的东西。
“蜘蛛丝,专扎你这样的小人。”
云雪裳气恼地扭动着手腕,他的力气太大了,手碗都像是要被拧断了似的。
“安份点,你还想不想见你娘。”
安阳煜阴沉着脸色斥责道。
云雪裳的心沉了沉,怒骂道:
“你卑鄙无耻,龌龊下流,只会下药威胁偷袭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越骂,安阳煜的脸色就愈青。
“闭嘴,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以为我真的闲着没事,要跟在你们屁股后面跑?云雪裳,你这么想去死,就早点去,不要害得朕……”
他收住了话,用力地把她往怀里一拉,手就劈向了她的后脑勺。
接住被击晕的她,敏捷地钻进了巷子里,沈璃尘找回来的时候,只见一帘清风吹拂着巷子深处那棵桃花树,桃花瓣瓣往下落着。
“主子,我们发现了安阳煜的人。”铁奕从另一端匆匆跑过来,快速说道,回下看了看,惊讶地问道:“云小姐呢?”
沈璃尘垂下了眼眸,缓缓地说道:
“暂时让她避一避也好,让人盯紧点,不要让她受伤。”
说完,便抬步往巷子深处走去,眼眸里,渐渐又有了暗紫的光芒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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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官道上全速奔驰着,飞起漫天的尘土,路上的行人纷纷躲避开来。
睁开眼睛,只觉得全身都动弹不得,这臭狐狸居然是把她捆成了粽子一般,连嘴里都塞了手帕,而他自己则靠在一边闭目养神。
“唔。”
她拱了拱身子,换来他一个白眼。
臭狐狸烂狐狸,存心让自己过不安生!上辈子他们一定是生死仇人,到死也没报了仇,所以这辈子不得不相遇,再相磨!
“刁奴,朕从北追到南,你以为朕真是闲得慌?”伸手拉掉了她嘴里的帕子,他恨恨地说道。
“你何苦追过来?反正你又看我不顺眼,我求你大人大量,放我走。”
云雪裳急了,连连挣扎着,他可真是舍得花力气,身上的绳子捆得结结实实的。
“想走?等你死了。”
安阳煜又把帕子塞回了她的嘴里,继续闭上眼睛养他的精神。
“等你死了我也
不会死,我还要去找我的沈璃尘!你要不要脸的,强|迫一个弱女子。”云雪裳气得胸膛急剧地起伏着,一双眼睛里渐渐漫上了水雾,开始口不择言!
“云雪裳你是弱女子吗,你再这样瞪着朕,小心朕就在这里要了你。”安阳煜猛地睁开眼睛来,表情凶狠。
她恨死他了!这只臭狐狸!云雪裳用力地翻了个身,把脸贴在那坚硬的木板上,眼泪再也止不住,拼命地往下落下来。
为什么一定要和她作对,为什么不让她去过她想要的生活?
过了好一会儿,安阳煜伸过手来,摸到了她的脸上,一片水汪汪的。他的手顿了顿,好半天才闷闷地说道:“是为你好,他不是你想像中的人。”
“就你是我想像中的人,冷血无情卑鄙无耻的色狐狸,只知道在床|上撒威风!只知道偷袭暗算背后放冷箭!”越想越气,她猛地坐起来,低了头,用力地就往他的胸前撞去。
安阳煜没防备,被她这一撞,往后一仰,后脑就结结实实地吻上了车厢壁,扑咚的一声响,让赶车的人都吓了一跳,扭头拉开车门就问:
“爷,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