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罪名扣下了!你不想找事,事偏要找上身。安阳煜淡淡一笑,便拱手说道:
“小民之父乃前朝十七年进士,和黄太守同为天子门生,来往颇多,小民不爱读书只爱经商,这才游历天下,饱览山水秀色,绝非邪党之人。”
一面说,一面将一张银票塞进了牛捕头的手中。
牛捕头展开一看,眼睛顿时瞪大,居然有五千两之多,出手之阔绰,绝非这小地方之人能有的气势,又听他提及魏郡太守,自己上司的上司的上司,便有些犹豫起来。
“小民那里还有许多上好的货色,牛捕头明日有空便前来挑选吧,小民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说着,便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爷,就这么让他走了?”
一个捕头不甘心地问道。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们看这银票,是天下第一钱庄云家银号开出的,这人来头不小,他所说若非属实,定是邪党无二,今晚我们就去探探虚实,待立了大功,升的可不是普通的官,发的可就不是普通的财了!”
牛捕头将银票塞进怀里,一双老鼠眼盯着安阳煜的背影,脸上尽是阴险之笑。
轻叩了几下门上的铜环,里面很快传来了清脆的声音。
“来了。”
吱嘎一声,门开,芬儿姑娘一袭桃红色新衣裙,挽了双螺髻,淡施脂粉,轻描新眉,脸上浮着淡淡的羞意,福了福身,浅浅唤道:
“喻公子,请。”
“芬儿姑娘不必多礼。”
安阳煜手指轻轻一挑便抹起了她,抬步往屋内走去。昨儿晚上他是从偏堂里坠下的,现在那屋顶还未修缮完毕,屋里的东西已经堆到了屋檐之下。小院中有一石桌,墙边围了一块地,种了些香葱大蒜,一只黄狗从屋里跑出来,冲他摇着尾巴,喉中呜呜地叫着。
“喻公子。”
芬儿姑娘的母亲笑吟吟地从厨房里走出来,一面把手在围裙上擦着,一面向他行礼。
“老夫人切勿多礼。”
安阳煜连忙抱拳回礼,这时芬儿姑娘已经捧上了茶碗来,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茶壶,不好意思地说道:
“喻公子,家中只有粗茶,公子切莫嫌弃。”
“粗茶好,粗茶可通肠胃,是养生极品。”
安阳煜把自己的茶壶放在身边的石桌上,然后接过了茶碗,揭盖,陈茶久香,他淡淡一笑,小啜一口之后才放在石桌上。
“公子稍坐片刻,饭菜马上就好。”
芬儿娘笑着说完,转身又进了厨房。
芬儿无父,芬儿娘只生有二女,便自己充当了男人的角色,亲自打理杂货铺的生意,日子久了,性子便磨得和男子一般豪爽大方。
芬儿请安阳煜进了屋,屋里已经点上了灯盏。普通人家不会这么早燃灯的,灯油耗钱,只是因为他来了,芬儿才特地点上了,而且是两盏。
香喷喷的鸡汤端上来,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芬儿娘给他碗里布了菜,又止不住地笑着,上下打量着他,不住地说着好。
安阳煜有些尴尬起来,倒没想过是这种场面。
“娘,你干什么?”
芬儿悄悄地拉了拉她娘亲的袖子,不好意思地说道。
“哦,喻公子,老婆子失礼了。吃菜,尝尝老婆子的手艺怎么样,当年我可是水镇第一把锅铲呢。”
芬儿娘爽快地大笑起来,又往安阳煜的碗里夹了好些菜。芬儿一请,这公子便欣然前来,又见他仪表堂堂,气度非凡,家中非大富也是大贵,便是家道中落至此,也应是配得上芬儿,家中也只有一妻,相信芬儿贤惠,一定可以和正妻和睦相处。
她沉吟了一下,便直接了当地开了口:
“喻公子,老婆子早年守寡,只得这二女,现在香儿一去不知所踪,我和芬儿是夜夜以泪洗面。最近又闹什么邪党,听说专抓未嫁的女孩儿,老婆子我是心焦如焚,今天请公子来,还请公子行行好,帮小女芬儿度过这一难吧。”
说着,居然站起来,扑嗵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
安阳煜连忙起身,扶起了芬儿娘,连声说道:
“老夫人请起,若能帮上忙,自是要帮,老夫人吩咐便是。”
“公子此话当真?”
芬儿娘大喜,连忙问道。
“当真。”
安阳煜笑着点头。
“那,请公子将芬儿收在房内吧。”
芬儿娘喜极望外地拉过了芬儿,芬儿的脸上已经涨得通红,深埋着头,手不停地绞着绣帕。
“老夫人,忙可以帮,可是收房之事老夫人切莫再提,在下已有妻室,不可委屈芬儿姑娘。”
安阳煜连忙说道。
“你不收芬儿入房,怎么帮呢?”
听他拒绝,芬儿娘便急了,连忙说道:
“公子放心,我家虽穷,可是芬儿的嫁妆,一点也不会少,这是她姐妹从小我便攒下的。”
安阳煜沉吟了一下,便说:
“芬儿姑娘性子柔和,我倒可以给她介绍一门好亲事,也是富贵中人,比跟着在下要强上许多。”
芬儿的脸色由红转白,眼中几乎要落下泪来,她一拉芬儿娘,小声说道:
“娘,说了休要提此事,芬儿不怕什么邪党,芬儿就在家里伺侯娘,不嫁人。”
“你……”
芬儿娘不知如何是好,见安阳煜欣然前来,还以为他对芬儿也有意,哪里知道人家一口就拒绝了,她看着芬儿难过的样子,挤出笑脸来,说道:
“是老婆子唐突了,公子请坐,尝尝自家酿的米酒吧。”
给他的酒杯里满了酒,芬儿娘笑呵呵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