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一般的热风病,他会卧床大半月,难怪这屋里会有淡淡的血腥味,难怪不是左撇子的他,会用左手翻书,难怪他不愿意跟她打钩钩……锦曦脑中轰的一声,顿时了然。
“伤口开裂,没事儿,别怕!”文鼎咬着牙,用还能动的左手轻推了一下惊愣的锦曦,锦曦回过神来,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沉定道:“文大哥,原来你是受了重伤!”
被锦曦用力捏开的伤口处,还在往外渗血,文鼎脸色越发的苍白,但还是对锦曦挤出温和一笑,道:“曦儿真聪明,这都想到了,呵呵……”说着,他揭开身上的织锦缎被,抬腿就要下床,锦曦这才留意到他的小腹处,还有大腿处,那雪白的亵衣上都隐隐染了些别的颜色。锦曦心下骇然,这样遍布周身的重伤,显然对方是要置文大哥于死地的呀!
原本大腿处的伤口已经较其他地方痊愈的快一些,但因为昨日在千里香后院,从院墙上一翻一出,大腿处的伤口也崩了。这会子走路很碍事,文鼎不得不拖着一条腿艰难的朝那边靠墙的书桌处移去。
“文大哥,你回床上躺着,要做啥,曦儿来帮你。”锦曦扶住文鼎,沉声道。
“我的伤口开裂,我要取金疮药止血。这些,你做不了的。”他微微喘气道,俊美的脸上,两道修眉微微拧着,显然是在忍着剧痛。
“该如何做,你教我不就会了么?”锦曦仰头微微一笑。
“你一个姑娘家,如此对你声誉有损。不如你去前屋帮我喊来福伯?”文鼎犹豫道。
“你的右臂正在渗血,当务之急是止血!等血止住了,我就去喊福伯过来帮你换衣裳,你这会子先回床上躺着去!”锦曦的倔强脾气上来,扶住行动不便的文鼎往床边去,将他按坐在床上。
“你快告儿我,金疮药在哪里?”她问。
文鼎抬眼看向锦曦,迟疑了下,目光扫向那边的书桌,锦曦转身快步走向那书桌。
文鼎的目光一直追着锦曦,眼前的少女,过了十二岁的生辰,如今正值豆蔻佳龄。削肩膀,杨柳腰,一头如水的秀发只在脑后用五彩丝带挽起,清爽飘逸。日光从窗外射进来,罩在少女纤弱的身躯上,嫩绿色的衫子镀了一层朦胧的金边。
“哪一边?”她微微弯下身躯,葱白手指搭在书桌的边沿,转过脸来朝这边询问。阳光下,少女的秀发从肩上如水般披泄而下,背后,是灿烂的夏初骄阳,越发将她映衬的目光明亮,眉目如画。
文鼎的目光艰难的从锦曦的脸上移开,目光落到右手边第二层抽屉上面,道:“右手边第二格白色小瓷瓶那个便是。”
锦曦转过脸去,哗啦一声拉开抽屉,果真瞧见里面放着一只白色小瓷瓶,瓶口处的木栓上绑着红色的布条。正当锦曦要伸手去拿那小瓷瓶时,她的目光被瓷瓶下面那一摞厚厚的宣纸给吸住了,宣纸上面,赫然一副少女的笑颦闯入眼眸。
再没有见过这般熟悉的画了,因为这画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锦曦上一世便是绘画热*者,也自问画功不错,但跟文鼎这一比较,那就真是捉襟见肘了。一个作画的人,若不是将自己的情感灌注在笔尖,做出的画,是不会生动的。换句话说,譬如唱情歌,首先得能打动自己,这才能去打动其他的听众。
锦曦忍不住多观摩了一下文鼎笔下的她,已经不能用区区’逼真‘二字来形容了,简直,就是活灵活现啊!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不堪的过去
锦曦甚至都惊愕,原来,自己浅笑和微笑还有畅快大笑的时候,嘴角的纹路会呈现如此的细微不同之处?她自个都还没注意这些,却在文鼎的笔下见识到了。
琴丫的那番话,本来早已被锦曦当做一番笑谈,一笑而过了,此刻,如野草破土,再次在锦曦的耳边响过……
“曦儿,你找到了么?”那边,传来文鼎略有焦急的声音,他的左手按在右臂伤口处,额头隐隐可见暴突的青筋。
锦曦被这一问打断思绪,忙地拿起那小瓷瓶顺手合上抽屉,转身快步朝文鼎这奔来。当看到他右臂处越发多的鲜血渗出,锦曦惊骇的脸色也跟着白了。
两世为人,她还是头一回应对这样的事情,尽管她不晕血,但当真正看到雪白亵衣和那鲜红鲜血并存,视觉上太过明显的刺激对比,说不惊慌那是假的!
“文大哥,金疮药取来了,该咋样你教我!”锦曦急道。
“你背过身去,我自己能行!”文鼎接过小瓷瓶,咬牙道。锦曦看着他这副样子,很担忧他不能,但见他痛成那样,不忍拂逆,只得背过身去。
身后,文鼎受伤的右手垂着,只用一条左手颤抖着去解亵衣的带子,突然,小瓷瓶叮当一声滚落在地,被锦曦弯腰给捉住。
“文大哥,还是让我来吧!”锦曦沉声道,倔强性子再次上来,道:“咱两情分之深,亦如兄妹,如今情况紧急,再顾不得其他,别犹豫了!”
文鼎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女,然后点了下头。没有去解亵衣带子,而是左手扯住右边的袖口,猛地一用力,只听吱啦一声,整个一条袖子从肩膀处断裂开来,沾着血甩到地上。
锦曦倒抽了一口凉气,捏住小瓷瓶的手指,微微颤抖。因为,闯入眼帘的文鼎的那条右臂上,那道开裂的十字形的伤口。简直是让人触目惊心!
“这么多血,要怎么用?”锦曦问,声音都在打颤。
“洒在上面即可!”文鼎沉声道。
锦曦咬唇。照着他教的,拔出红布条木栓,将小瓷瓶里的粉末往那口子上均匀的洒下去,白色的粉末落到那皮肉外翻的口子上时,锦曦明显听到一阵细微的兹兹声。而文鼎的身子,也在这一个瞬间绷的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