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声炸雷从天边滚过,咔啦啦的响声震得人耳膜生疼。窗子处乍然亮起一道光,接着又是一道。
桑桑有点儿害怕了,她一个人抱紧了自己的臂膀。
炸雷一个又一个,闪电伴着雷鸣,让这个偏远小镇孤零零的女人,感到说不出的恐惧。
桑桑抱紧了自己,外面雷声滚滚,大雨很快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儿噼哩啪啦地敲打着窗棱,桑桑一个人睡觉一向是门窗紧闭的,此刻,她抱紧了自己,不安地等待着大雨早点结束。然而这样的夜晚显得好漫长,雷声渐渐小了,桑桑伴着雨声睡着了。
天亮以后,母亲打来了电话,说惦记了她一宿。家里下了一晚上的雨,不停地打雷,问她那里有没有打雷下雨。
桑桑说有。
单秋华说:“桑桑啊,回来吧,妈妈真的很惦记你。”
单秋华流了眼泪,“桑桑,他不要你,妈妈爸爸要你,你还有妈妈爸爸,弟弟,你还有亲朋好友,你不能就这么呆在那么远的地方,妈妈担心你,你不能让妈妈这么大年纪了,还成天担心受怕的……”
桑桑心里难过起来,她真的不是一个好女儿,因为她自己的选择而让母亲每日活在牵挂里。
“妈。”她也哭了,“妈,我明天就回去。”
桑桑的难过被勾了起来,自己的一意孤行,却让母亲来糟受折磨,她真的很不孝。
正好幼儿园放了假,桑桑在转天一早就找了辆出租车去了城里,从城里坐火车返回了曾生活了三十年的城市。
她背着背包,打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回了生她养她的家里,单秋华开门的时候,看到女儿,两只眼睛里立刻冒出了泪珠,她一把将女儿揽进了怀里。
秦牧歌的眼眶里也滚动着泪珠。
“桑桑啊,你可回来了。”
单秋华哭罢又把女儿拉开,上上下下打量她,“瘦了,瘦了好多。”
当母亲的心疼女儿,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桑桑却忍着心里的苦涩,笑道:“妈,现在都流行瘦,瘦了才好搭衣服啊!”
“搭什么衣服啊,健康才重要!”单秋华重又把女儿搂进了怀里。
“牧歌,你快去给小川打电话。”单秋华又忙对丈夫说。
秦牧歌忙转身去找手机。
单秋华拉着女儿在沙发上坐下,握着女儿的手,一连串的问长问短。桑桑已经平静下来,她都笑着一一做答。
“妈,您放心吧,我在那边过得挺好的。我租了个房子,面朝大海的,没事就到海边走走。呵呵,我住在二楼,一楼当了幼儿园,还雇了两个老师,有十八个学生呢!”
单秋华眸光凝视着女儿,带着几分担忧,又一字不落地听着。
“过段时间,妈去看看。要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妈也就放心了。”单秋华抹着眼泪说。
桑桑道:“妈要是不放心,我走的时候,就跟我一起去好了,我保您呀,去了就不想回来。”桑桑又抱了抱母亲,“妈,到时候,我带着您去捡贝壳,我们去找渔人买他们打来的海鲜,我给您做海鲜吃。哦,对了,爸爸也要去。”
秦牧歌笑着,眼睛里滚出泪花。
单秋华掉着眼泪说:“老头子,你听听闺女说的,跟多好似的。”
“本来就好嘛。”桑桑笑得一脸灿烂。
这时候,房门打开,秦川进来了。
“小川!”桑桑又站起身。
秦川看到姐姐,脸上露出惊喜,他走过来,一把抱起了桑桑,“姐姐,你可回来了!”
秦川满心的担忧都化成了惊喜,抱着桑桑好半天才撒手。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听桑桑讲述着在那个海边小镇发生的事,当听到她开了一所幼儿园时,秦川眼睛里亮了亮,“姐,多时,我也给你帮忙去!”
“去,你不上班了!”桑桑说。
秦川道:“辞了,***,爷不给那龟孙子干了!”秦川又恼起了火,“MD,那龟孙子,我真是瞎了眼,当初才那么崇拜他,他丫的就是一坨屎!”
秦川显然恨极了沈凉晨,用尽了极难听的字眼儿来骂他。
桑桑听得直耳晕。
“你这孩子,嘴巴什么时候这么脏了!”单秋华骂了儿子一句。
秦川不以为意,“我骂他,我骂他是轻的呢,我还打过他呢!”
单秋华摇摇头,表示无语。
桑桑却陷入沉默。
对沈凉晨,恨吗?
没有。
她不恨他,从没有恨过他。婚礼上,他弃她而去的那一刻,她吃惊、难以置信,接着就是忽然间陷入的绝望。
现在的她,心灰意冷,心如止水一般。
过往的一切,谁对谁错,她都不愿去想了。
这一天奔波劳顿,桑桑很是疲惫,早早地就回房睡了。只是晚上,她梦到了沈凉晨。在海边小镇的时候,她也每晚梦到他,他是那么冷漠,她满脸的泪质问他为什么,而他只是不说话,后来,那样的梦便没有了。
只是今天晚上,她又梦见了他,他冷冷地看着她,她也冷漠地看着他,彼此间似乎可以结得下一层厚厚的冰。
桑桑老早就醒了,醒来时,听到外面有轻微的说话声,“我出去买早点,桑桑最爱吃李家的豆腐脑了。”是父亲的声音低低传过来。
母亲道:“顺便买点儿张记的烧饼,要现烤出来的,脆的那个。”
“嗯。”
桑桑听着父母的对话,李家的豆腐脑,张记的烧饼,那都是她小时候的最爱,后来结了婚,就再没从家里住过,那些东西也便没再吃过。
她心里涌起说不出的一种滋味,世上最爱自己的,永远都是父母,他们从来不会计较什么回报,他们的爱永远是最最无私的。
桑桑起床的时候,父亲正推门进来。
“爸,买的什么?”她故做不知地走过去,笑呵呵地接过父亲手里拎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