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念(9)

这次女狱警怎么都没出现。

季染焦灼不堪，把外套打湿了，扶着小姑娘的身子给她擦拭额头。

如此反复半夜，在天亮的时候，女狱警终于出现了。

但却不是来送小姑娘去医院的。

她冷漠的叫了季染的名字：“季染，出来。”

季染以为又是沐少渊，一脸嫌恶，但还是跟着女狱警走出去。

可在会见室，她见到的不是沐少渊，而是一个长相和她有三四分相似的女人。

“妈？你怎么来了？”

季染说着，看向季母旁边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是谁？”

“小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也不想办法联系妈妈！”季母一脸心疼，“妈妈保释你出去，这是律师。”

“妈，你别费力气了，保释不了的。”季染知道自己家几斤几两，根本不可能说服沐少渊。

“妈妈凑了凑钱，说服那个受害者，他同意和解了。”季母看了律师一眼，又对季染道，“一会儿你就能出来了，妈妈先去走程序。”

季染十分愧疚，妈妈一定是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不然以那个男人贪婪的样子，怎么可能说服他？

如季母所说，不出半个小时，季染果然被释放。

一出来，季染立马给自己仅存的人脉打电话，几经转折，终于托关系为小姑娘申请了保外就医。

医院里。

季染在两个警察的注视下，走进病房，去探望刚抢救完的小姑娘。

“你叫什么名字？”季染站在床边低头问她。

“徐晴。”小姑娘的声音还是很虚。

那一脚很重，要不是踢偏了，她这会儿可能都死了。

“我叫季染，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季染把一张纸条放在她手心里，“出狱之后一记得定过来找我。”

她还记得徐晴是因为什么进的拘留所，她已经没有家了。

徐晴看着季染红红的眼眶，“姐，你别担心我，我没事。”

都这样了还反过来安慰她，季染鼻子又是一酸。

但忍住了没落泪，哑着声音道，“好，我不担心。快点好起来，我在外面等你。”

“谢谢你，姐。”徐晴看着季染的眼睛，认真说道。

从医院出来，季染马不停蹄地赶往公安局。

季母和律师还在那里等着她回去签和解协议。

想到又要见到那个令人作呕的土豆男，季染就一阵生理不适。

公安局里，季染风尘仆仆地走进来，在律师的示意下，坐在他手边的椅子上。

“季小姐，和解协议就在这，你和这位先生都签上字就可以生效。”

律师尽职尽责地给她解释。

季染看了一眼季母，这才拿起手边的钢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土豆男就坐在季染对面，依旧是一身紧绷的西装，头上还包着纱布，看起来有种上个世纪无声喜剧的滑稽感。

他也在和解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签好后，律师把两份协议收起来，递给土豆男一张银行卡，“先生，请您收好。”

土豆男接过来放进西装的口袋里，而后目光贪婪得在季染身上打转。

“季小姐，如果你缺钱可以找我，我的大门永远给你敞开。”

该死，这个时候还想调戏她。

第14章 被嘲讽

季染嗤笑一声，目光落在土豆男的肚子上，讽刺道：“大门敞不敞开我不知道，你的西装外套倒是要崩开了。”

话音刚落，屋子里其他几个女警没忍住笑出声来。

但很快都背过身去，假装无事发生。

从公安局出来，在停车场，季染看着举止优雅的母亲，心情复杂。

“妈，谢谢你。”

季染看着她说。

季母的反应却很冷淡，她看了季染一眼，面容平静，“不用谢我，现在我也不欠你们的了。以后没什么事，就别再打扰我的生活了。”

当初季家破产时，季母就起诉离婚，离开了季家。

全靠季染一个人撑着，给季父联系医院，又去处理公司的事，可怜又无助。

这次出手，她觉得自己仁至义尽了。

“知道了，妈。”

季染最后一声“妈”，声音很轻，轻到她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叫出来。

“我先走了。”季母对她没有半点留恋，拉开车门坐上车，和律师一起离开。

看着那辆黑色卡宴消失在视野里，季染只觉得心寒。

那是亲妈，却对她这么冷漠。

算了。

季染叹了口气，出门拦了辆车又去了另外一家医院。

进拘留所的这几天，也不知道父亲在那怎么样了。

到医院门口下车，季染轻车熟路地找到父亲的病房，推开门进去，正好看见父亲正准备吊水。

护士抓住他的手腕，熟练地缠上橡皮筋，但季父不老实，扎针的时候扭来扭去，护士没办法就叫两个护工过来死死按住他。

这下更是火上浇油，季父挣扎得更加剧烈。

季染见状连忙跑上前，“爸，爸！我是小染，我是小染！”

“滚！你们都是坏人！都想要我的钱！”季父连季染都不认得，挥舞着胳膊骂人。

季染差点被他打到，还想再上前去，季父就被护工给重新按住。

护士瞅准时机给他注射一剂镇定，看他安静下来，这才挂上吊瓶。

完成一系列动作，护士转头看着季染问，“你是病人家属吗？”

看保安一脸正气的样子，季染就知道自己肯定糊弄不过去了。

只好认命地从电梯走出来，在保安的注视下，走出闸门。

走出大楼，季染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特别想大声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