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问一遍试试。”李莫愁美目一凛,嘴角却含着笑容,她手指从腰间一摸,两枚镂空针被捏在指腹间,银光闪烁。
洪凌波见状便知李莫愁又要胡乱杀人,她想起谢曜当初教诲,心中一阵悔意,赶在李莫愁出招前道:“师父!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切莫浪费了你的银针。”
李莫愁抬眼扫了那二人一下,也瞧出二人武功微不足道,双眼一翻,懒得搭理,果然将银针又揣入怀中。那二人看她不顺,当下双双离开凉亭,却也不知自己正从鬼门关走了一圈。
“凌波,为师倒要问问你,怎的没在那姓谢的身边待着?我交给你的化功散呢?你用了没有!”
洪凌波就怕她问起此事,但事到如今,也不得硬着头皮道:“弟子无能,我在茶中下了毒。可是谢大侠他……他却将毒逼了出来,他早就知道我要杀他,可最后却宽宏大量,将我放走了……”她提及谢曜,忍不住心下柔软,言谈中不免带了三分崇敬。
她看了眼一脸煞气的李莫愁,忍不住低声劝慰:“师父,谢大侠他为仁为德,也三番五次对我说,你若改过自新,不再滥杀无辜,就不会对你如何的。他常说,善变成恶容易,但恶变成善却极为难得……”
“住口!”李莫愁越听越不对劲,抬眼一瞪,“这话是他让你说给我听的?”
洪凌波愣了一愣,道:“谢大侠的意思,大抵如此。”
李莫愁心头火冒,想起谢曜数次与她做对,更是怒不可遏。她怒极反笑:“我的好弟子才跟人家做了几个月的假师徒,倒学会胳膊往外拐了!一口一个谢大侠,你对他倒是尊敬的很啊!”
洪凌波闻言大惊失色,忙屈膝跪在地上,“弟子不敢!”
李莫愁瞧她这般模样,想起自己初救她的时候,也是跪在地上对自己磕头作揖,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性子对外虽然跋扈,但对自己倒的的确确算是忠心。思及此,李莫愁伸手将她扶起来,“好了好了,既然被他识破,另寻良机便是。师父难道还会因为这点小事情惩罚你么?”
洪凌波抬眼看她,李莫愁眼神柔和,不禁欢喜,道:“多谢师父!”
师徒二人来得小镇,李莫愁换了一身干净道袍,她容颜绝佳,即使这再普通不过的道袍,随随便便往身上一披,也衬得人比花娇。她心中始终搞不清那小孩儿到底是小龙女和杨过的孩子,还是郭靖和黄蓉的孩子,反正闲来无事,不如去襄阳城中问个明白,也了一桩心事。当下同洪凌波一人牵了一头花驴,往襄阳行去。
不过多日,便已来到襄阳城外不远处的村庄,因为蒙军大举南下,村子里残垣断壁,一派萧条。
李莫愁和洪凌波找了户人家,给了银子,让主人家做出两碗白面,将就填点肚子。
刚一起筷,便听得远处有人高声叫道:“饿死我啦!饿死我啦!哪里有吃的,快拿些来给我尝尝!”呼声飘飘忽忽,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东西相距几有里许之遥,似是一人喊毕,第二人跟着接上,但语音却是一人,而且自东至西连续不断,内力之厚,当真罕见。
李莫愁和洪凌波互视一眼,正欲开口交谈,突然门口一道人影闪过,桌上面碗跳起,飞快伸手将碗抄在手里,甫一站定,却是个白发白须的老人,满脸红光。
老人也不拿筷子,他猴急猴急的伸出左手拨开白胡子,脏兮兮的右手在碗中一捞,大口大口往嘴里塞去,吃得嗒嗒有声。
师徒两个大惊失色,同时站起,李莫愁心下惊然,凝眉问:“敢问老前辈高姓大名?”
老人看也不看她,一碗面呼噜呼噜吃光,擦擦嘴说:“敢问老前辈高姓大名?”
李莫愁微笑道:“我哪里算做前辈,阁下既然不愿意告知,我便不问好了。”
那老人也跟着说:“我哪里算做前辈,阁下既然不愿意告知,我便不问好了。”
李莫愁心知这人故意搞怪,一时语塞,她细细打量,猛地省起,问道:“前辈可是姓周?”那老人笑道:“是啊,哈哈,小道姑你认得我呀?”
李莫愁笑了笑,朝他抱拳说道:“原来是老顽童周伯通周老前辈,你爱吃这面,我大可再请你吃几碗。”
洪凌波掩嘴惊呼:“原来他就是老顽童周伯通!”
江湖人素闻其名,只知道他武功深湛,行事顽皮胡闹,但因为他行踪诡秘,甚少有人能够窥其真容。李莫愁心念微动,正待开口,周伯通却“噗”的一声将面条全吐出来,汁水横流,着实邋遢,二女见得,不禁蹙眉。
周伯通抓抓脑袋,哈哈笑道:“你们两个道姑有意思,看在你们请我吃饭的份儿上,我带你们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甚么好玩的地方?”李莫愁瞧他一把年纪,却是个小孩子心性,心中防备顿时消失,“你倒是说来听听。”
周伯通顿时手舞足蹈的说:“那是一片美丽的山谷,有蝴蝶飞来飞去,有美丽鲜艳的花丛,还有瀑布流水……啧啧,最奇的还是里面的人,个个穿得像绿漆黄瓜,数不尽的灵丹妙药、武功秘籍……”
李莫愁不知他话中真假,但听“灵丹妙药、武功秘籍”来了兴趣,追问道:“这般好的地方,可在哪里?”
周伯通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朝她扬眉道:“你来追我呀!追到了我就告诉你!”话音甫落,脚下生风,呼的一下便已离去三五丈远。
李莫愁早在他动身之时也已迈足,古墓派的轻功数一数二,比起螺旋九影也不遑多让,因此两人隔得极近。洪凌波远远缀在后面,竟也没有落下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