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通一边在前跑,一边上窜下跳,或是摘几片叶子往李莫愁脑袋上撒,或是绕着一块岩石呼啦啦转几圈,反正两人的距离始终保持一丈左右。
奔行数里,来到一条溪边,溪边一只小船,周伯通想也不想便跳了进去,扳桨溯溪上行。李莫愁和洪凌波沿岸追赶,追了里许,见溪中有艘小舟,当即入舟,溪流曲折,转了几个弯,忽然不见了前舟的影踪。
“师父!这老顽童跑掉了!”洪凌波放下船桨,说道。
李莫愁从舟中跃起,登上山崖,攀附四周横生的枝桠,霎时间轻飘飘爬上十余丈,四下眺望,只见周伯通所乘小舟已划入西首一条极窄的溪水之中。溪水入口处有一大丛树木遮住,若非登高俯视,真不知这深谷之中居然别有洞天。
清风一吹,山谷里寒凉冷彻,李莫愁跃回舟中,反而来了兴致,道:“老顽童引我们来此,倒要看看这山谷里是否真藏着甚么武林秘籍灵丹妙药。凌波,往西边划过去。”
“是。”洪凌波当下又启舟前行,划了一阵,但见两边山峰壁立,抬头望天,只余一线。山青水碧,景色极尽清幽,只是四下里寂无声息,隐隐透着一股沉默的凶险。
洪凌波不禁心下毛骨悚然,迟疑道:“师父……瞧这地方了无人烟,咱们还是回去罢?”
李莫愁摆了摆手,不悦道:“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怎么行。老顽童来得,我们就来不得吗?”事实上她心中好奇,也想一窥这深谷究竟。
说话之间,已划到小溪尽头,师徒二人弃舟登陆,沿着小径向深谷中行去。山径只有一条,倒不会行错,不多时,到了山峰顶上一处平旷之地,一座石屋前方,三三两两的人正弯腰晾晒草药。
只见这些人的打扮都是一式的绿袍,服色奇古,各戴高冠,大袖飘然。
当先一名中年男子,远远瞧得李莫愁和洪凌波,不由沉下脸呵斥:“你们是谁?斗胆擅闯绝情谷,还不速速离去!”
洪凌波闻言不禁窝火,心想她二人好不容易来到此地,竟莫名其妙又被逐走,不禁反唇相讥:“我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要你饶舌吗!”
李莫愁近年名声大噪,就算是恶名,那也是名。江湖人区区之辈,见了她哪个不是服服帖帖毕恭毕敬,这青衫人竟敢对她大呼小叫,李莫愁心中早已不乐,因此听到洪凌波的话也不阻拦。
那中年人见她如此,不禁上前两步,正要回话,他身边另一名青衫人伸手微微一阻,摇了摇头:“来者是客,你太暴躁了。”说罢,朝李莫愁道:“尊驾来此有何贵干?你报上名号,我等即刻禀告主母。”
李莫愁笑道:“赤练仙子李莫愁无意叨扰贵地,还望通传一声。”
当下那青衫人点了点,往另一条小径发飞奔去。四周草木青翠欲滴,繁花似锦,一路上已是风物佳胜,他跑的极快,惊到了路旁仙鹤、白鹿。穿过竹林,便是一片水仙花塘,深不逾尺,水塘中每隔四五尺便是一个木椿,青衫人身形微幌,熟练的纵跃踏椿而过。
青石板路尽处,遥见山阴有座极大石屋。
来到石屋前,青衫人立即不再前进,而是躬身道:“禀告主母,谷外有一名叫李莫愁的人求见,弟子前来询问。”
片刻之后,一个哭不像哭、笑不像笑的声音从石屋中冷冷传来:“李莫愁?是男是女?”
青衫人答道:“是一个女道姑,长得极美。”
“哼哼,哼哼。”那似哭似笑的声音陡然逼紧,“定是公孙止那畜生,趁我不在时勾三搭四的贱人!想必这贱人不知公孙止已经被我逐出绝情谷……嘿嘿,方才来的那几个人你们赶走了吗?”
在李莫愁来之前还有一拨人也闯了进来,三言两语不和,便大打出手。
那青衫人道:“这几人武功倒算不差,弟子听主母的话,传令拦阻,她们大胆不听,现已动用渔网阵交手。”
石屋中的那人冷然道:“这李莫愁想必和他们也是一路货色,你使个法子,也引进情花坳,毒死算罢。”
青衫人得令,朝石屋躬身一拜,这才转身前去行事。
☆、第177章两方激斗
李莫愁和洪凌波在外等候,只见四周白兔、野鹿,不怕生人,偶尔走来嗅嗅。
洪凌波见状大感新奇,“师父,这绝情谷到底是甚么地方,怎在江湖上闻所未闻,”
李莫愁却也不知究竟,心想周伯通引她来此地倒也不错。她顿了顿,说,“绝情谷,绝情谷……这名字倒是起的甚妙。”
“是啊,‘绝情’二字,倒和此地清幽寂静相得益彰,只是未免太过冷清了。”
李莫愁凉凉一笑:“这世上有多少深情之人,就有多少绝情之人,非得二者选一,倒不如选后者。”洪凌波闻言却觉不妥,摇了摇头说:“为何不可两者兼得?就好比谢大侠,这么多年深爱亡妻却不续弦,但也并非对人绝情啊。”
李莫愁猛然瞪她一眼,叱道:“你总是提起此人甚么意思?天下男人皆薄幸!即便姓谢的十多年不另娶,你又怎知他暗地里寻花问柳,夜夜章台勾栏里与人温柔?”
“他……他绝不是这种人!”
李莫愁怒从心来,不知为何,每当听见谢曜被人夸赞,就生出一股无名之怒,她当下从袖里抛给洪凌波一个瓷瓶,定声道:“姓谢的肯放过你一次,定然会放你第二次!但这一次,你非得提他的人头来见!”
洪凌波登时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手里的瓷瓶灼烫无比,她呆呆道:“师父……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