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谭看见他一腔豪情壮怀凌霄,恨不能立马再行江湖,只低头笑道:“真好……”
她不可能阻止他甚么,只会支持他每一个决定。
哪怕她心底是多么想远离纷扰,也不会束缚他本来的心性。她从来都不想介入倚天的故事,却不得不被牵引着一步步走下去。她也不知道俞岱岩的提前伤愈会对这十年间产生甚么变故,她是在害怕,害怕未知的一切。
人就是这么奇怪,俞岱岩伤重的时候她千方百计也要让他速度好起来;他现在伤愈了,思谭又不想让他从涉以前的老本行。她多想让俞岱岩老老实实待个二十年啊!不过这也只能是妄想。从她得到黑玉断续膏那天起,很多事情便不再受她把握。
思谭这时候好想找向东扬说说话,把自己烦恼像倒垃圾一样倒给他。不论在这里多久,能让她肆无忌惮说话的,也仅是向东扬一个人。
山谷里的日子,清贫却又安宁,每天早晨思谭都会准时起床做饭,一锅清香四溢的稀粥,几碟山野小菜,用罢饭后,俞岱岩便去林子里练武,思谭则打扫房屋或是去溪边清洗衣物,偶尔自己也会上山同他过上两招;下午两人或是下棋或是各忙各,思谭偶尔也会去镇上一趟,回来差不多薄雾暝明,日傍西山,做一顿美美的晚饭,便围着蜡烛夜久昙谈。
这样的时光直至桃花谢去,天气渐暖,不管偏安多久,终究是要离开的。
所以俞岱岩询问思谭意见时,她很干脆的点头了。
两人决定还是先去探望向东扬,梁浮逗留够了,再慢慢转回武当。
思谭不舍这里,俞岱岩知道。可他不能一辈子呆在这样的山谷,他是武当的弟子,他是一个门派的门人。所以,当思谭不经意流露出的伤怀,也只能一语不发的站在一边。
两人要离开之前,顺便托人给向东扬送了封信,你要去“拜访”人家,怎么也得先知会一声,一声不响的就跑去,别人不乐意怎办?本来此行可去可不去,但思谭有心拖延,俞岱岩也不可能不答应。
思谭自从离开山谷后,脑袋便时不时抽痛,莫名其妙的痛。有时是隐隐作痛,有时是突然一抽,思谭只道是近来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去药铺抓了两副安神宁心的药服了,没想到眨眼间就尽数吐了出来。
“思谭?!”俞岱岩吓的非同小可,他从没见过思谭这般,忙倒了水给思谭拍背:“怎样?可是受凉了?!”
思谭头痛的症状减轻了,心里却发堵想吐,将俞岱岩递过来的茶杯推开,难受道:“不知道……”
原本定的是明天一早两人便启程,但看她身体状况……
俞岱岩道:“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走……你先躺一躺,我去找大夫。”
思谭点头,待看的俞岱岩确实走了,才一屁股从床上坐起来,抱着头喊疼。
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以前从来没有患过头痛的病症,今儿生活的好好的怎么莫名的疼起来了?她自己都不知道原因,故也不敢让俞岱岩知道,每次头疼隔三差五来袭,她也只得咬牙忍着。好在这头痛之症并不频繁,每次也痛不了多久,思谭咬咬牙挺过去又什么事没有。
俞岱岩领着大夫进屋时,思谭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
那大夫五十左右年纪,一撮灰白的山羊胡,挎着药箱走到思谭跟前。
“伸手。”
思谭眨眨眼,看向俞岱岩:“三哥?”
俞岱岩坐在床边,执起思谭右手,温言道:“听大夫话,让他诊脉。”
大夫鼻子里一哼,伸出两指探向思谭腕间,问:“最近可有哪里不适?”
思谭想了想道:“头晕而已……”
大夫不确信的又问:“只是头晕?”
“除了头晕……今早还吐过一次。”
大夫这次伸出三指探脉,良久不说话。
俞岱岩不禁急道:“大夫,脉象如何?!”
那大夫打开药箱,拿出纸笔便开始写药方:当归身、酒炒白芍各三钱,川芎一钱五分、黄两钱,灸甘草一钱,菟丝子、川贝母、厚朴各一钱五分,织壳一钱两分,姜活一钱,荆芥、醋炒艾叶各一钱五分,生姜三片,煎服……
思谭越看这药方越觉得心悬,惴惴不安的问:“大夫,这是甚么方子?!”
“十三太保。”
作者有话要说:不纠结了,还有三章进入正轨吧。。应该
五十四
原来都两个月了。
思谭一直以为近来身体不适是因为没休息好所致,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思谭将手无意识的放在平坦的小腹,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可这里面竟然孕育着另一个生命,不可置信。直到过了好几天,思谭还是觉得这不是真的。脑子里总是不停说这怎么可能?我竟然会当妈?开什么玩笑,那大夫是个骗子罢……
但随着她每天时不时吐两次,看见什么都不想吃,人也疲倦乏力的症状越来越明显,葵水不至,也不得不相信她和俞岱岩真的多了个包子。
因为此事,前往梁浮的计划也暂时搁浅,向东扬收到两人会迟些到来的信暴跳如雷,但一看信后面内容顿时又喜的手舞足蹈,逢人便喜滋滋说:“我当舅舅啦!”
俞岱岩自从得知思谭怀了孩子,甚么活计都不让她做,生怕哪里磕着碰着,倒和他伤势初愈思谭对他那般。万物皆有因果,俞岱岩深信不疑,所以他更尽心尽责的对待思谭,将思谭对他的千般好,再万般的对她。
自那天开始,思谭的妊娠反应越来越剧烈,到后来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俞岱岩看的心焦,恨不能帮思谭遭受这些罪,但他能做的也只是变着花样弄可口清淡的菜肴。只要哪天思谭多吃了一口,他也是开心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