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思谭又吐了昏天黑地后,俞岱岩熟练的给他递水拍背,思谭缓过气软软的靠在他身边,哀嚎道:“三哥……我、我不行了……太遭罪了这……你快把包子拿出来,我受不了啦……”俞岱岩顺着她背的手一顿,怪道:“包子?!”思谭指指肚子,有气无力开口:“这就包子。”
俞岱岩哑然失笑:“你怎得给孩子取这等怪名。”
思谭心里又是一阵恶心泛酸,待缓过去后才说:“小名就这个,大名还是你来取的好。”
不能怪思谭没有文艺细胞,她想了什么狗蛋,二丫,铁柱的,还不如叫包子爽快。
俞岱岩笑道:“如此也可……现在想这些还太早,不急。”
“对了……我们什么时候走?”不可能在这镇上住下去罢。
俞岱岩看着思谭迟疑道:“你身体好了再走不迟……”思谭偏过头笑问:“我身体一直都很好,这些反应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你说等我身体好了再走,莫不是还要教我在这里把包子生了?!”
思谭见俞岱岩一脸思索,接着又道:“我们还是按原计划启程罢,去见见东扬。”
“可是你现在不宜赶路。”
“难道就不赶吗?”思谭扯扯他袖子:“我这才怀多久,生还早得很呢……”
思谭又啪啦啪啦讲了一堆,俞岱岩才肯答应待思谭不孕吐就启程。思谭算算日子,孕吐情况约摸持续三个月,她都吐了这么久了,再耽误也耽误不得多少时日。
思谭正要说他几句小题大做,突然身子一僵。
俞岱岩感到怀中思谭不自然,担心问道:“怎么了?!”
思谭若无其事的摇头,突然撒起娇来:“我要吃周记的糯米糕!”
都说怀孕的人性格也会多多少少受点影响,突然想吃东西再正常不过,俞岱岩虽然觉得思谭哪里不对,但看她笑容满面,心底那份不安也压了下去。
“好,我这就去给你买。”
思谭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定要很多很多芝麻!”
眼看着俞岱岩走的不见,思谭笑容一变,砰的关上门,抱着头蜷曲着身子靠在门边。
又来了!
思谭心底骂娘,有没有搞错!从来没听说过哪个怀孕的除了呕吐,还要头疼的!这下倒好,她算亲身经历了。虽说她很喜欢买一送一的活动,但不代表她喜欢难受再送难受!
这莫名其妙的头痛症状,是在她怀孕后出现的,平均一周两次,来得突然去的也快,思谭也曾偷偷问过大夫,可大夫说了没什么问题,是她怀孩子自身心理缘故,嘱咐思谭每日注意饮食休息便不了了之。
待痛过去,思谭这才发现自己坐在冰冷的地上,想到如今身体不比往昔,忙喝了杯热茶坐回床边。
桌上杯子里的茶很烫,缭绕的热气一丝丝散开。
和俞岱岩在一起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却觉得已经过了很多年,仿佛之前自己的人生毫无意义。
思谭静静坐着,静静的看着屋子,突然觉得面前的景象都不真实,像是做梦,一戳,就醒了。
知道自己怀孕后,便时常走神,想东想西,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大多数时候俞岱岩在她身边,她还能说说笑笑,待俞岱岩去给她抓药买东西出去,她就像这样傻愣愣的或坐或站精神恍惚。
这些原因,思谭都归咎在包子身上。
思谭以前很喜欢吃酸,没想到怀了包子后反而不怎么喜欢了。
周记的糯米糕,不甜,却很香糯。
这是思谭目前最喜欢吃的东西,所以当他们正式离开的时候,俞岱岩买了很多放在马车上。而另一边的向东扬,也等候他们许久。
这日临近中午,日光正暖怡人,俞岱岩驾车行至常山一带,没想到刚转过一个岔路,他便惊的停住马车。
思谭本来在车厢里昏昏欲睡,马车突然停下,她登时便醒了。
“三哥?到了吗?”俞岱岩几日前还告诉过她马上就能到梁浮,故此才有一问。
俞岱岩侧头迟疑道:“还没……只是路中有人挡道罢了。”
思谭见俞岱岩表情不大对劲,索性撩开帘子朝路中看去。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道此时正大大张开双臂站在路中间,分明就是拦车的架势。思谭觉得这人看着面熟,霍然看见他手中的酒葫芦,便想起来这拦车的之人正是几月前遇过的疯道士!
思谭心下一沉,她可不相信这人无缘无故伸开双臂站路中间是出来兜风。
“啊!原来是‘粥前辈’,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你!幸会幸会!”思谭朝那疯道士拱手笑道。
俞岱岩额间青筋一跳。
那疯道士低笑一声,摸着胡子眯眼道:“这‘粥前辈’三字倒也贴切。小娘子还能记得贫道,甚好!甚好!”
思谭笑了笑:“那是自然,前辈的风采,这一辈子思谭也不会忘的。”
凭他那日所显露出的功夫,思谭和俞岱岩加起来也难打过,暂不知他来意为何,还是多拍拍马屁的好。
俞岱岩心知这道士古怪,他脾气本就不爱藏着掖着,直接开口问:“前辈站在路中间拦我马车,可是遇到甚么难事?!”
疯道士扫了他一眼,又看向思谭笑道:“那日小娘子肯给贫道奉粥,贫道时时感念在心,此行特地来贻还一礼。”
思谭瞧他摸样也不似来还她恩情,却依旧笑容满面:“不过一碗粥而已,前辈若是连这点恩情也记上,我们可真过意不去了。”她故意将恩情二字咬的极重,话外意思就是你一个高人会巴巴为了一碗破粥来还情,骗谁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