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仙君小白脸(119)
凌翌不喜欢深色的衣服,深色衣服太黑太沉,衬得整个人很肃然。
但他愿意承认,只有谢危楼穿墨色是好看的。
出门之前,凌翌用乾坤袖里仅存的佩饰把自己装点了下。
在江湖上去当铺,旁人一准挑落地凤凰拔毛。
反正现在打肿脸也充不了山鸡。
凌翌勉勉强强打扮出个富家子的模样,他笑得很痞气,做出一副即将要去豪赌的吊儿郎当模样,靠着从前的姿态,没让当铺的人压价。
只是等凌翌真的把那件衣服换了,拿着手里的灵石,心头荡然一空。
就好像他怎么也不肯承认的事实真的摆在他面前。
哪怕他再留恋从前一掷千金、呼朋唤友的日子,他也彻底和过去说再见了。
那件衣服换了五千个灵石。
五千个灵石能在外门过上一段不错的日子,财不能外露,还得学会开源节流,凌翌走在外门的铺子前,重新给自己选了件成衣,衣服不能讲究质地绣工精巧,染色别致。
他在山下徘徊了很久,挑了半天才选了件鹅黄色的衣衫。
人好看,穿什么不是衬衣裳。
凌翌很快安慰好了自己,再上山时,他接了药院种突破化境的玉灵草,这东西他要是能再把它炼成聚气丹,起码能换上两千个灵石,周期是长了些,但这方法能给他宽裕的修炼时间。
凌翌在药院四周设立了捕灵网,好在他和谢危楼拼命读书那会儿,读过不少草木种植的书。
他想了一会儿后,先用驱水咒把新洒下的草种都用水浇灌了一遍,又在四周放了几面传音镜,好随时观察到院子里的变化。
催生植物生长还需要高阶的仙草。
那玩意儿只在幻境内有,凌翌算了算玉灵草的生长周期,决定再缩短些它的种植时长,他还赶得上去幻境内一趟,也许还能在两个月内把灵草种出来。
凌翌忙碌完了药院内的事,拍了拍手,上了外门的天阶。
外门有处学府,名为瑶台学府。
这地方非百里挑一的修士不得入内,隐约给了凌翌从前在应天学府的熟悉感。
楼阁内四周通风,有廊桥流水,只是学子很少沟通,机密阁经常要给外门各地送文书,所以经常穿梭于外门各地。
凌翌没想到自己还能在这里看到谢危楼,他在书阁门前,还没伸出手,招呼声落在喉头,却看到有修士当头泼了谢危楼一身的墨水。
墨迹晃眼,洒了满身,像是泼在凌翌自己身上。
“谢家人还敢再登堂入室。”他又听到周围人放肆且狂妄的骂声。
“竟配用墨莲纹。”
“你们真是有胆啊,也敢收留下九界的人,拥兵自重,有朝一日也有反心。”
谢危楼陡然回头,手却极快地摁在即将出鞘的扶生剑上,刀剑有灵,扶生剑几乎近乎暴怒,堪堪出鞘。
凌翌看不清谢危楼的神情,他一时轰然的怒意冲昏的头,竟只剩下了绝对的冷静,无悔刀也在刀鞘内晃动。他想上前,却被仙侍齐齐围住。
谢危楼没答复,好像置身于和他无关的场景内。
周围人轰然而散,口中喃喃。
“别拿这东西在这里头晃,平白无故脏了旁人的眼。”
“哈哈哈哈!”
“出淤泥而不染——分明骨子里都想着装腔。”
凌翌快速地想了套说辞,压下声音,低喝道:“我是机密阁的人,平白叫那人弄脏文书,你们可耽误得起?都给我让开。”
周围仙侍愣了一下,他旋即拨开这群人,朝谢危楼奔了过去。地上墨迹还未擦去,凌翌突然顿住了步伐,他缓缓抬头,看到谢危楼脱下了那件衣服,展动时,发出齐整的声响。
墨衣上的墨莲纹被泼了一半墨迹,衣衫晃动间,谢危楼看到迎面而来的凌翌,目光跳动了下,压下方才的怒意,恍若无事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凌翌他怕自己情绪太满,平白外泄影响了谢危楼。开口前,良久,他才缓缓道:“是不是你把衣服给了我才这样。”
谢危楼别开了视线:“和你没关系。”
他拍了拍膝上的薄灰,腰上莲花禁步晃动,发出细碎的玉响。
等凌翌再缓过神,谢危楼却把那枚禁步摘了下来。
凌翌想到了什么,放慢了语气,低声道,“你们家到底还有什么事,为什么他们都那么说?”
谢危楼停顿了下蓦地问道:“如果我说,谢家人真的藏匿下九界的修士,你相信么?”
书堂内松来清风,催动帘纱无数。
凌翌一字一顿,说得认真无比:“你们做什么一定有你们的理由,退一万步,上下九界之间就一定要有天堑,生来是下九界的人,就永远不配看到天光?”
“藏匿了又怎么样,不藏匿又怎么样?”
凌翌伸手,从谢危楼手里接过了莲花禁步,低下头,替谢危楼挂了回去,“谢家付出这么多年,用一个墨莲就被笑掉大牙。”
“你要用墨莲纹你就用。”
“他们说就让他们去说,危危楼。你配得上,就做你该做的事。”
谢危楼又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找他们问责?应当怀有怒意?”
凌翌:“没有应不应该。我知道,你只是藏起来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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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27th的鱼粮!
第70章 卷二我还是要给你罪受了
有时收敛并非是退缩和懦弱,正如沉默也是一种藏锋。
谢危楼收起了那枚莲花禁步,腰间空荡荡,唯有一把扶生剑。
后来他都以为凌翌忘记了还衣服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