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仙君小白脸(135)
谢危楼面色不改,言简意赅答:“握好你的刀。”
凌翌盯着前路,大地震动,残肢汇聚如士兵,穿甲胄、持刀而来,如千军万马涌来。
那片墨红色的浓雾后,渐渐露出了一双巨大无比的眼睛,喷出的鼻息正是腥风。
凌翌定神。
扶生剑破开剑光,像白日当空,无悔旋即与它并行,催动无寂在袖中叮铃作响,流转着抽索而出,缠向了四个方向侵袭而来的残肢,绞紧后,血肉崩裂。
那些握着兵器的残肢若是没碎得厉害,倒地后,竟然能重新起来。
凌翌从手中拿出烈焰符,口中振振有词,火光映照了他的眼睛,衣袂翩跹,长条的金光以圈做形,金光汇合,刹那迸发出一阵汹涌的烈焰,元婴修士修为如江河汇聚,火光长久不灭。
……
凌翌杀到最后,只记得身上都沾满了血,他鹅黄色的衣衫变成了红褐色,面上洒满了血迹,他记得谢危楼说过不要让血迹入眼,可其余的他没再管了。黑红色爬满了他半张脸,眼底杀意思路,手中的无寂喂了血,更加亢奋地四下钩人。
血……
铺天盖地都是血……
杀到最后,凌翌也开始觉得恶心,清心丸化了,他才觉得不动脑子地砍杀有多吓人,他几乎不能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脑子里只有杀戮。
无悔的刀性至淳,凌翌用心性压住了它,刀尖上血迹滴落,刀性不改,凶也有它的道。
可无寂不是,它被凌翌造出来的时候就没有太强的灵识,性子恶还是善全靠它遭遇的一切而定,哪怕不需要它的时候,它也会对远处的残肢出手,上下晃动,好像发出恶意的欢笑声。
杀过了一阵,凌翌产生了一瞬间想吐的冲动,肠胃翻滚,他听到了地面颤动的声音,随后,谢危楼喝了他一声:“拿紧你的刀,闭起你的眼睛,不行就退下!”
退谁的身后?
凌翌不愿意站在谢危楼的身后,他听从谢危楼的指令,真的袖中取出了黑带,系在自己的眼睛上,挥刀时,他全凭直觉,剑啸声时时传来,如清音入耳,他朝扶生剑劈砍的方向砍去,与谢危楼往同一个方向进攻。
他们从彼此背对背的状态,朝向同一处方向。
站在远处观看,便能看到如行云流水的两人,上下起伏,像是站立在白云之端,无寂钩沉,上下掀动,刀剑共鸣。
那不仅仅是一对挚友。
更像是一对道侣,举世无双,百无一二。
自他身后,谢危楼持的重剑从他掌心凌空,剑意四流,灌入了灵力,撩动身上的墨袍,只有剑主的目光不改,长久的蓄力之后,汹涌而强悍的剑光在刹那迸发开,在这一瞬间,凌翌几乎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他只感觉到剑风四起。后背上靠着的人给他唯一的支持,也给了他绝对的安全感。
在这一刻,他竟丝毫不畏惧什么,也不害怕什么。
古战场暂时变得平静,凌翌揉了揉发烫的脑袋,他回头,望见了收起扶生剑的谢危楼。
两个人明明站在三步远的地方,各自愣了下神。
滴满血迹的焦土上,凌翌发觉谢危楼身上很干净,压根不像他狼狈,但他也才意识到墨泽的人喜欢穿墨色,不仅是因为要讲规矩,而是这地方经常要染血,血色染在黑色上,才能不被看出。
“怎么弄那么狼狈?”谢危楼走了上去。
“没事,不用你擦,我自己来。”凌翌反手擦了下自己的下巴,反正这件衣服也脏了。他头脑内还是很混沌,这里实在太影响心神。要是他从小到大都在这地方长大,脾气指定也要不好的。
凌翌很快又想到,可是谢危楼的姐姐不是,她一直在墨泽和古战场生活,脾气还是很好。
每个人的秉性不同。
谢家人在这里守护,保持秉性还真不是件易事。
“你干嘛突然这样瞧着我?”谢危楼目光冷峻,难得看向凌翌才化去眸子里的冷色。
“我就想看看你。”凌翌忽然又对谢危楼笑了,含着吊儿郎当的痞气道,“在这里怎么不能想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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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三个小朋友:
无寂:(小恶魔脸)
无悔:(好学生陷入思考)
扶生:(沉默)
第79章 卷二想到也会心疼
“你在这里长大挺不容易的。”
凌翌浑身上下都沾染了血腥气,染透了红褐色,不过他人本质没变,脸上沾了多少血都还是他原来的模样。他一笑,好像古战场的天都没有那么暗:“我在江南划船的时候,你应该就在这里跑了,古战场离下九界这么近,可有没有害怕过?”
他当然不曾害怕过。
谢危楼撇去了剑尖的血迹,刀光剑影,他不记得自己在面临凶兽怨灵时的恐慌。
他只担心古战场有多少人回不来,有多少人死在怨灵的刀下。他就如同在才入行伍的少帅,有太多的事不能因为他年少就轻飘飘地揭过,人命没了便是没了,千万人的性命压在他身上就像一种不可放下的责任。
哪能因为年轻不担责。
谢危楼陷入了沉默,抬眸时,照应着漫无天日的苍穹,眼底如风起云涌。
凌翌朝对面笑了下,鹅黄色衣衫在墨土上飘飘荡荡。
每个人的年少时无法相同。
毕竟,等到了这时候,他也才能理解当时为什么谢危楼见到他就那么不喜欢他。
经历不同。
责任不同。
他和谢危楼就是那么不一样,哪怕他也没有像那些纨绔一样那么不堪,当时的谢危楼怎么会喜欢一个从锦绣堆里滚出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