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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仙君小白脸(150)

作者: 明月南楼 阅读记录

“你一直提到他,是不是也喜欢他?”

凌翌嘴角仍保持着笑意,可嘴角的笑越变越淡,手掌边的狐狸尾巴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他收了手,揉过狐狸脑袋,随口道:“我说你天天不想修道,我和谢危楼什么关系,你就那么想知道?”

他半玩笑地和狐狸讲了很多闲话,话题被引走,思绪却被留在原地。

“小凌,你这些年在外门是怎么过的?”

“我么?……”

狐狸讲过的话都在耳边远去,凌翌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着。

扪心自问,凌翌从来不是一个会因为这件事慌张的人,但他知道自己也总是避免深想,情爱一事,谁能进退自如。

他和谢危楼是那么多年的朋友,低落时用人陪他一起走过数不尽的长道,雨天连一把破伞都能一起打,处境如何糟糕,都有人一直陪着他。

何况他们是如此截然不同的人,他想珍惜,更想过如何进一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却总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凌翌觉得自己或许是胆怯。

虽然他想过很多次,遗憾过很多次,但每次错过的同时,他又庆幸好像没有把事情带往无法回头的地步。

稀里糊涂地和谢危楼滚了是对他不负责,更是背刺他们这么多年的关系。

深夜里凌翌总是会冒出过很多浮出的念头,像河道里冒出的气泡,一个又一个,数不尽,想不完。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它,摁下去,摁下去,又看着它。

……

夜深时,凌翌坐在桌前,灯光摇曳,薄纸沾着手影,墙壁上的光也一大一小。

他看着那盏纸糊的灯笼,隐约觉得那灯笼上有点单调。

随后他想到了什么,又从乾坤袖里找出了剪刀,裁出了两个人影。

存着私心,他剪了一个自己,另一个是谢危楼。

金剪飞扬,落刀裁剪清晰,手下刻出两人肖似的半身神韵。

凌翌托着下巴望了会儿,在灯笼里装好灵火,方才满意地搭上梯。他踩在梯子上,抬起手,堪堪把灯笼挂在最上方。

门前吱呀一声。

凉意灌入,风中还有清冷的淡香。

凌翌视线往下挪,地上像泼了墨,夜色和影子粘连在一起,墨衣上,英朗的轮轮廓沾染些许清冷的月辉,笔挺挺地站着青年。

谢危楼和他分明还在吵架,眸子一抬、一定,接着便停留在他身上。

不过望了一会儿,他挪动脚步,走过去。

凌翌回过头,站在梯子上,他披散着头发,抬手挂着灯笼,身形高挑,薄衣长衫,袖口下腕骨清晰,如工笔勾勒。

他惯是会用心思,真的把这件破的不能再破的屋舍,装点出人情味。

墙壁上蜕皮的墙色被他铲去,刷染新漆,又在附近种下很多、很多他送给谢危楼的花。

摇曳的灯火之下,凌翌勾好灯笼,拍拍手,从梯子上跃下去。

他胆子一直很大,从来不会老老实实地下梯子。

“凌翌。”

凌翌听见谢危楼唤了他一声,声音含着着急和担忧,陡然的失重中止,他没有利落地踩在地上,却是被半抱着,落在某个人的怀里。

呼吸近在身后,喷洒在脖颈上,背后贴着前襟,衣服本身很薄,透来暖意,像是躺在花海里。

凌翌感受过很多风声,他常常会站在后山和崖边练刀,起落干脆,风声在耳边也如刀割。

他听过银杏拂而身,拂过飒飒的秋风。

身后的呼吸声比狐狸的尾巴勾人得多。

灯笼上的人影重叠,发出淡淡的暖光。

凌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红了耳根,站在原地,脚步重新落回地上,揽着他的臂膀紧了紧,似乎要松开。

他垂下眸子,瞧见谢危楼衣袖上的莲花暗纹,身侧的指节勾了勾,游离着,就在抬起的瞬间,背后的胸膛起伏不稳,像是甲胄起伏。

凌翌朝后靠去,自然地贴上谢危楼的前襟。

如同意外站不稳脚。

两个人的呼吸声缓缓止息,摇曳的灯光慢慢平稳,在地上的弧度越摆越小。

时间流逝,越长却越像特地要抱在一起。

无人要松手的意思。

谢危楼偏开视线:“你慢点。”

凌翌走了两步,收起云梯,半调侃道:“我又不会摔。”

他半回过头,脖颈上擦过似水般的温度,那是唇畔落在脖颈上。

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碰到什么。

虽说是意外,脖颈上落吻的感觉很不一样,一如情人从背后吻向颈侧。

凌翌反摁住脖颈,似笑非笑地问:“做什么呢?”

他自然不会觉得尴尬,又把手当着谢危楼的面落下去。

身后谢危楼放下手,他呼吸不太平稳,手摁在扶生剑上,眸子如常,又是那副正经肃然的模样。

他的胸膛却在起伏,眼底好像也在压抑着什么,呼之欲出,被他硬生生阻隔下去。

在可得的瞬间,他却如触及镜中花,近在咫尺,可望不可即。

他不是一个自负的人,从来不觉得现在的种种都是为来日铺垫。

他亦不是一个懦弱的人,想得到便会争取得到。如此天翻地覆,他几乎只能握着手上的扶生剑才能保持冷静。

梯子被收起,凌翌也当没这回事,夜里他有很多自己要做的事,也不总是事事找谢危楼谈天调侃,读完书,灭下那盏装下灵火的灯笼。

凌翌拉起被子,重新望着对床的谢危楼,收起指尖。

他默默地叹了声,合上眼,又想到刚才谢危楼抱着他的样子。

有一瞬间谢危楼是真的很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