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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仙君小白脸(175)

作者: 明月南楼 阅读记录

修为渐高,灵流缠身。

凌翌不会觉得冷,当他累到不能思考的时候,头还是会隐隐作痛,独身的荒寂感侵袭而来,缠绕着、紧紧地包裹住他。

周围实在是太安静,安静到令人发慌。

凌翌从来很享受孤独这件事,但等他和另一个人相处久了,形单影只便没有那么好忍受。

可再难忍受,好像他也已经习惯。

白玉京主城有宵禁,街上敲梆子的声响额外明显。

梆梆梆。

夜风萧瑟,吹过白玉京的高阁,送去古战场营地。

谢危楼站在营地的边缘处,腰间挂着扶生,墨袍猎猎,风沙很大,夜里气温骤降,开口时说话都能冒出白雾,他却不觉得冷。地上荒草飘摇,他在地上结了个灵符,每一次尝试失败,他保持着从容,再一次结下灵符。

夜色从四面八方涌来,凉意刺骨,细细密密,扎得很。

谢危楼站了很久,手中传音镜一亮,视线蓦地一顿。月影移动间,他接通了传音镜,试探性问道:“凌翌。”

那句话像把一切缩短,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你在白玉京过得好不好?”谢危楼又问。

对面没有回应。

谢危楼等了一会儿,猜想可能是凌翌睡着了。等他觉得那面镜子再不会亮起时,忽然,镜子里也传来一句话。

“谢危楼,你过得好不好?”凌翌似乎笑了声,声音很熟悉,带着刚睡醒的懵懂。

“你怎么有本事用传音镜了?”

塞外寒风刺人,今日的明月不是数十年前的明月,同样站在古战场,却像是有了牵挂。

谢危楼淡淡笑了,答:“我挺好的。”

他又缓缓道:“你是不是又在榻上睡着了。”

凌翌卧在榻上,背靠榻背,缓缓抬头,看着窗外的明月,他也听了对面的声音很久,对面的声音取代过一切的沉寂,好像石头投入了静池。

他忽然轻轻笑了:“就是有些累。”

入夜不比白日,白玉京常年四季如春,夜里倒了风寒,凉意依旧刺骨。

谢危楼叮嘱道:“以后累你就去卧房。府里没人照顾你,你没病过不知道难受。”

凌翌“哦”了声,随后轻轻笑了。

谢危楼又道:“你笑了?”

凌翌故意道:“没有。”

谢危楼点点头:“我听到了。”

他又在边境上走了两圈,举目望去,四周漆黑,只有明月如故,落下一地皎皎。

话总是一句一句地说。

凌翌勾过指节,卷了卷衣带,故意道:“谢危楼,你是不是镇压怨灵久了,连话都不会讲?”

谢危楼道:“我太久没听到你声音,不太习惯。”

对面脚步声忽然停住。

凌翌打起几分精神,定了定神答:“你回来不就都能看到了。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

谢危楼低头道:“我还有三个月返程。”

三个月。

日子有了期限便有了盼头。

时日间隔一长,各自忙碌,算起来,他们真的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说到时间,谢危楼难得笑了一下,他笑完又敛去笑意,站在风口,等冷风入衣,唤道:“凌翌。”

凌翌听到那声声响,靠在榻上,揉了揉额角,忍着头疼,轻笑一声:“嗯?干嘛。”

旁人连名带姓地叫,总是没什么好事。

只有谢危楼那么叫他,分外有意思。

谢危楼站在凛冽的风口,衣袖萦风,他停顿了会儿,听到了对面的呼吸声,短暂的停顿后,他想象了一下凌翌的模样,道:“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己。”

凌翌忽然觉得身上不那么冷了,可能那句话是谢危楼说出来的,和它从任何一个人嘴里跑出来都不一样。

他在被另一个人真切示意地关心着。

凌翌想再启口的时候,手里传音镜的光黯淡了下去,灵流耗尽,那抹光连淡得都无声无息,像不愿意叨扰到谁。

谢危楼不在,他不把日子过得一塌糊涂都算好。

凌翌俯身靠在榻上,榻上窸窣声传来,他支着胳膊靠着,指节却停留在那面镜子上,心绪良久不能回复。

他的视线仍然停留在传音镜上,触了触,又收回。

但他想,他既然答应了谢危楼,那就要做到。他得照顾好自己,不要再去保持那些不好的习惯。

白玉京日日要上朝,每天要处理的公文和杂事有很多。

凌翌多少有些分身乏术,第二天,他又要去听朝堂上的人争长论短,想想就会头疼。

烦啊。

怎么会不烦。

不过还好,也就三个月了。凌翌想,再忍忍吧,再长不过九十个东升西落。

他所期许的明天会很快到来。

谢危楼如他所约,三月后如期而返。

白玉京举城轰动,白玉京修士如林,城池旁立满了好奇观望的少年、少女,手中持剑,乌压压地挤满大街。

谢危楼要回来的那个晚上,凌翌没怎么睡,次日,他随手抓了落在榻上的衣衫,一路跑了出去。

长街前人山人海,人群中有一白衣青年负长刀,踏在屋檐上,他疾行如流星,待人反应过来,只见到屋檐上的瓦片晃动。

白玉京有仙主、有仙官迎接,凌翌不想那样去迎接谢危楼,更不刻意掩盖他们的关系。他要上街,又很难不被发现,于是隐去了身上的行踪,一路飞过高阁,从白塔上落下,又跳上屋檐。

他想过无数次和谢危楼重逢的样子。

即使他和谢危楼分理又重合很多回,他还是和谢危楼初次重逢那样,悸动、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