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仙君小白脸(48)
凌翌呼吸微微沉了一分,手里的书袋突然变得很重。
玉生烟又道:“周洵清腿脚不大方便,坐你的位置刚刚好。”
凌翌站了起来,应了声:“行。”
他目光偏过去,又发现谢危楼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他的脊背只是动了动,连头都没有回去看一眼。
凌翌扯了扯嘴角。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坐下时,又看到谢危楼利落抽了手边的衣袖,拉开了桌子间的距离,这动作太细微了,这人是真不遮遮掩掩,连不喜欢都是那么明目张胆。
凌翌也是第一次面对那么明目张胆的抵触,哪怕不明白原因,他利索坐了下去,撞向了谢危楼的桌子。
咚地一声。
缝隙合上了。
凌翌托着下巴,坐了下去,也没用余光去瞧对面是什么神情,那堂课他坐得很累,毕竟身侧坐了这么一个活石块儿,他只能把注意都放在玉生烟上。
玉生烟来的第一日就说了修真的境界,凌翌略略接触过那些东西,又听玉生烟那么一辨析,很快听懂了许多。
玉生烟朝凌翌颔首一笑:“不如请长逍来辨析一番?”
凌翌便答:“境界分五重,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化神之后自有境界,境界不论长短,重在悟道……生逢其时,百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
玉生烟原本含笑的面容瞧他越瞧越专注,四下越静,凌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溜烟把刚才讲的东西背了出来。
玉生烟又问道:“长逍,你把刚才我说的上下两界,还有五洲再说一遍。”
凌翌想了会儿,脱口道:“如今上下两界有主城白玉京,另有中州、琼州、墨泽,下九界主城沧州,另有古战场,两重界内有一处通天塔连接,各州有州长,白玉京也有此处的仙主。”停顿时,他把玉生烟的口吻和语速都模仿了个全。
玉生烟偏过脑袋:“你知不知道你记性很好。”
凌翌也知道自己脑袋也算好用,不过他对记性这个东西没什么概念,在家授课也是私塾,哪有那么多人一起学的道理。
他便答:“也就那样吧。”
底下哄笑声一片。
凌翌坐了下去,再听课时,也后知后觉意识到不是所有人都能把玉生烟刚才讲的东西全然记住,有些人能记住大半,有些人像没听过,轮到谢危楼讲了。
谢危楼同样对答如流,在堂上讲的东西也不完全是复述。
玉生烟夸赞他有悟性。
谢危楼意有所指:“求学的事自然不能鹦鹉学舌。”
话跑到了凌翌耳边,绕了个弯,像是在拐弯抹角地骂他。
凌翌又望了眼谢危楼,撇了撇嘴。
初来学堂的第一日还有笔试。
应天学府将来要学的东西很多,但在琼州学的东西多少和这里有些不同,凌翌低头余光所见,隔壁的谢危楼答得很快,半分都没有停顿。
沙,沙,沙。
满堂只有落笔声,这一批入学的弟子都出身在修真世家,身上课业基础全然不差,陆陆续续有人交了答卷,出榜的成绩都错不超过三题。
凌翌低头瞧着算不清的两题,大笔一挥,果决地填上了预判的答案。这卷子就算他这两题都错了,那也不算是末流,若是运气好,还能多对两题。
书卷有灵,交卷之后就会知晓在这一批弟子内的位次。
答卷交了上去,玉生烟身后的位次重新排布了两回。
凌翌目光落在那块移动的位次木牌上,嘴角一勾。
木牌雕刻浮纹,上下交叠,左右移动,不一会儿,在榜首上就出现了他的名字。
整卷都是对的,他没做错一题。
按理说这卷子不是才接触修习的修士都该知悉的。
凌翌在这种小事上没有争先的念头,但答的东西都对,心底多少有几分骄傲。他托着下巴,那点微末的欣喜让他觉得像尝到了一颗糖,谁想下一刻,木牌重新移动起来,所有的牌子翻过了一页,统一朝下移去一位,覆盖住了原来的位次。
这个突然出现的这个名字压在了凌翌前面,突如其来的空降,压过了他整整一头。
……谢危楼。
凌翌莫名有点语塞,微末的欣喜被打散,他看着那三个字顿时觉得不顺眼起来。谢危楼不是后交的卷子,为什么反而压他一头?
等所有人交完了答卷,玉生烟徐徐从卷轴前抬头,面上有几分欣然:“长逍和重光,文试既是一样,你们做同窗的,我还想瞧瞧你们各自的水准。”
谢危楼挺直的脊背顿了下,他缓缓地偏过头,朝凌翌望了过去。
凌翌抬起头,自从第一天认识谢危楼以来,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谢危楼面对面正对着他。谢危楼长他两岁,那双眸子很冷,身上好像覆盖着霜雪,连同站立都瞧得出是行伍出身,腰上配了一把全身通黑的重剑,剑鞘上镶了如白雪般的玄铁,挂了枚墨色的剑穗。
这把剑和他的刀很像,只是这个人哪里都和自己不同。
对面眼底的满是嫌弃意味,凌翌陡然觉得这个人好像自己落在在对面眼底怎么看都是不顺眼的。
不过同龄人里的强者,他都愿意和对面切磋好好试一下。
“谢师兄。”凌翌脱口出了今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还请赐教。”
谢危楼扫了他一眼,他的目光很淡,只对玉生烟道:“师父,切磋就不必了。落堂后,学生要带弟子去武场讲规矩,可否改日?”
凌翌被噎了一下。怎么就被拒绝了?
玉生烟似乎颇赞同谢危楼,点了点头:“长逍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