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对单慎的了解,单大人今日内应该会开口,最迟明日上午。
他还是把主动权交给单慎,才不显得有备而来。
想都想得挺好,却是谁也没有想到,府衙外头有人报官。
小吏急急忙忙来报:“诚意伯府那舅老爷陈桂,带着伯府的车把式来了,说要报官。”
单慎一口茶险些呛着,转头看向徐简。
徐简亦是微怔。
陈桂带着伯府的车夫报官,肯定是得了府里首肯。
小郡主又在打什么主意?
而陈桂与牛伯两人,见徐简在衙门里,亦十分惊讶。
惊讶之下,则是放心许多。
衙门里有人好办事!
陈桂行了礼,又记着自己与辅国公是“头一次”见面,简单介绍了下自己与伯府的关系。
“今日府里二夫人与大姑娘上山进香,正是牛伯掌车,”陈桂照着准备好的说辞,与徐简、单慎道,“下山路上,车子突然打滑,要不是刚巧叫崖边的山石卡住了轮子,只怕是连人带车摔下去了。
回府之后,越想越是后怕,山道香客多,万一……
便让我们来衙门里报一声,请衙役小哥们去看看,若是路面积冰,还是早些铲了去。”
单慎听得连呼惊险:“人没大事就好!我这就点人手随你们去出事的地方看看。”
徐简请单慎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一旁,徐简低声道:“单大人,多点派几个人手,请张府丞也一块去?”
单慎闻言,颇为意外。
铲些冰而已,衙役们就能办的事儿,怎么还要让张辕也跑一趟?
转念一想,单慎一下子悟了。
新姑爷,总得表现表现。
倒不是说这事情真就需要这么些人,但要把新姑爷重视的态度摆出来。
摸着胡子,单慎乐了:“那就听国公爷的,让张大人也去。”
徐简道了声谢,等单慎去交代张辕,他又寻了陈桂。
“郡主怎么交代的?”压着声,他问。
陈桂机灵,忙不迭把来龙去脉都交代了,又道:“郡主怀疑是有人动手,牛伯也觉得路况不太对……”
徐简听完,又问:“那张纸带着吗?”
“郡主交给我了,让我之后去大诚茶楼问问。”陈桂说着,从袖中取出来。
徐简接过来,打开一看,不由眉宇一扬。
而后,他交还给陈桂,道:“出城前,先使人告诉郡主,这个字的主人是余璞。”
第195章 凑一块了
陈桂一听,眼睛倏地就睁大了些。
余璞这个名字,他对得上号。
这位是赴京的学子,前不久才抵达京城,并没有参加先前让刘迅大出洋相的那场学会。
人来得迟,名声不及早先就到了、已经出了彩的考生响亮,但也并非寂寂无名。
在南城的几场小型的诗会上,余璞作过几首诗,颇有意思。
陈桂听底下人提及了,也正考虑着寻个机会去结识一番。
若真是个不错的年轻人,生辉阁亦备一份礼。
却没想到,辅国公竟然会知道这余璞,还能认得他的字。
而且,听国公爷这话的意思,郡主也知道这个名字?
陈桂把纸张收起来,左右看了看,轻声问道:“那会不会是余璞他……”
徐简呵地笑了声,只道:“让玄肃跟着你们去,查仔细些。”
陈桂应下来,心里却也犯嘀咕。
让玄肃跟着去,显然辅国公对车子打滑有一些想法。
但若说他质疑余璞,又似乎没有那个意思。
怎么说呢?
郡主和国公爷,可真是太相配了!
打起马虎眼时,当真是一模一样,他都辨不清真假。
张辕领命过来了。
他得了单慎的指点,也十分愿意成人之美,招呼了陈桂,又向牛伯询问了几句,便催着衙役们一道出发。
另一厢,诚意伯府里,林云嫣接到了陈桂使人递来的口信。
“国公爷就在顺天府?”挽月奇道,“那可真是巧!”
林云嫣莞尔。
她有些意外,却也没有那么意外。
先前陈桂说年前安置考生、但章程都还卡着的时候,林云嫣就猜到徐简会想些法子,只是没想到,徐简出手就是这么快。
既然徐简让玄肃跟着去,那么任何蛛丝马迹都无所遁形。
玄肃擅长此道,张辕亦是一位颇有经验的老府丞了,倘若真有人在捣鬼,一定能看出些端倪来。
真正让林云嫣意外的是余璞。
她认得余璞,而且印象十分深刻。
从前,余璞便是在这次恩科高中,名次不前不后,二甲中游,考选入了翰林院为庶吉士,散馆后又留居侍讲。
以一位贫苦出身的学子来说,他的为官之路不算十分宽阔、腾飞,但也足以让人羡慕了。
能有如此结果,自是少不了为人刻苦勤勉,而他性子憨厚又诚恳,又让他添了不少分,人缘很不错。
林云嫣能够记得他,是因为诚意伯府出事时,余璞是积极奔走的人。
父亲只是在翰林院挂职,平日不管衙门里的大小事务,与同僚们的关系不远不近,偶尔一道评说文章而已。
想要靠父亲的帮助,在官场上更进一步,那是绝不可能的。
同僚们都知道,反倒是相处起来更自在。
余璞以前也不多与父亲往来,直到诚意伯府被牵连,上头恨不得把所有能翻的旧账就翻了的时候,这位侍讲不乐意极了。
不止上头来人问时,他把挂闲职的诚意伯夸了一通,还去寻了不少人、请他们一道替林家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