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惑(8)
庄严肃穆的法院,里面亦是庄严安静。
她刚进去,尤如就跑了过来,急急地告诉她:“我听律师说,对方请的律师很厉害,想要胜诉,怕是悬。”
对方请的律师很厉害。
不知为何,听到尤如说这番话的时候,她心跳突然漏跳了一拍。
不明所以的。
收起莫名的心思,她安慰道:“箭已上弦,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上庭。”
尤如点点头,情绪看上去不怎么高涨。
10点整。
所有人入座。
原告与被告人入场,在看到容赤以被告人律师的身份出现时,她似乎早已预料、不为惊讶,心里却忍不住‘咯噔’一声。
容赤的业务水平,她两年前就见识过。
那些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名嘴,大约指的就是他这一类人。
所以当看到容赤以对方律师身份出现在她视野范围内之后,她已经预料到了结局。
事实也是如此。
全场几乎就被容赤操控着节奏走。
庄严的法庭上,他就跟换了一个人。
无论是外表还是举手投足间,就连穿着也比以往正式,毫无以往流里流气的影子,整个人散发出成熟稳重又靠谱的气息。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审视,他稍稍侧眸看来。
四目交汇。
他弯唇,唇畔勾勒出邪气又目中无人的笑。
真是高估他了。
牧也冷冷的移开了视线。
最后,尤如毫无悬念的败诉。
平时朝气蓬勃的一个人,这会儿像被霜打的茄子一样焉儿下来。
她陪着她,心情沉重的往外走,却在走廊上碰到原告以及胜诉之后略显春风得意的容赤。
原告的年龄应该跟他们差不多上下,大概是服装设计师的缘故,身材很好,穿着也十分的火辣,他们靠得极近,女人微微抬起脚尖,贴在他的耳畔,不知在说什么。
容赤默不作声的听着,唇边勾着似笑非笑。
越过他们是离开的必经之路。
一步、两步。
眼看着就要越过去,偏偏有人不愿意,似乎损上几句才能称心如意。
“你输了,尤大设计师。”
牧也寻声看过去,原告正笑眯眯的看着尤如,一脸欠打的表情。
尤如本身就比对方高,听到她的话,双手抱臂,扬起下巴睨着她,气势明显就比对方足了一半,一双杏眼更是不屑一顾回视她:“别得意太早,我还会二次上诉。”
对方似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容律您听,人家要二次上诉呢。”
容赤倒是难得没吭声,姿态也算谦逊,却浑身上下都透着让人厌恶的狷狂。
“容律,我们会输吗?”被告似乎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牧也皱眉。
没完了吗?
“我以为……”不等容赤出声,她目光看向被告,一字一句的质问:“偷惯了别人东西的人,至少得懂得夹着尾巴做人的道理,你说呢,被告小姐?”
她声音软嚅软嚅的没什么气势,像是在唠家常,却听得被告瞳孔微微一缩,声线有些不受控制的拔高,“你说什么???”
牧也佯装不知道她在气什么。
她弯唇微笑,“不好意思,我这人就这样,记不太住不相干的人。”她笑起来的样子大方得体、乖巧礼貌,说完转身看向尤如,“我们走吧。”
不等对方开口发难,牧也已经挽着尤如的手越过了他们。
“包不要了?”没走几步,容赤低低懒懒的声线从身后响起。
牧也的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尤如疑惑的回头,就看到被告王欢欢瞅着容赤一脸复杂,不确定的问:“容律师,你们……认识?”
容赤盯着牧也的后脑勺,唇边忽然漫上笑,“大概就是失主与拾金不昧的好心人关系。”
他似很认真的想了想,最后总结道:“我们俩,应该不熟吧?”
他最后这句话有意无意的带上了不确定因素,似乎在寻求对方的意思,偏偏从他嘴里吐出来似拐了几道弯,绕了几分靡旎的味道,让人忍不住臆想。
牧也听着,头皮微微有些发麻。
“喂,包不要了吗?”没听到回应,容赤锲而不舍的又问了一遍。
这是打算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她包了?
牧也闭了闭眼,几分隐忍。
可气着气着,她就突然有些想通了。
她那包买的时候三万多块钱呢。
现在为什么不要了?
她那么穷,拿回来倒二手换钱不好么?
在尤如惊讶的视线中,牧也给她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你先回去,等会电话说。”
尤如错不及防,惊讶极了。
来不及说什么就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好闺蜜,就这么跟着对方律师上了电梯……
……
负一楼停车场。
容赤从车里取出手提包递给牧也,唇边勾着笑,“托你的福,Dr都来找我代言了。”
牧也低头看着一波三折才回到自己手里的包,似不经意的回应:“所以你就还给我了。”
“什么?”容赤一时间没听懂。
牧也认真的说:“有钱买了,就不用廉价到去抢别人的了。”
容赤:“……”
“不管怎样,谢谢你。”牧也道了谢,片刻不想待:“走了。”
她转身往停车场外走。
但既然碰上了,牧也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再走。
这样想着,她也这样做了。
慢吞吞地转身,看着一米开外单手插在西裤兜里,矜贵优雅,却处处透着邪痞意味,暂时还未离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