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不掩瑕(28)
“是么?”
弥隅的五官隐在一片昏暗里,云落看不太清他的表情,自然也判断不出对方的情绪,于是只能更专注地听Alpha说出的话,生怕出什么岔子。
“出门前我特意带了两支抑制剂,就上次你打给我的那种,”察觉到他反抗的动作没那么激烈了,弥隅握在云落腕子上的力气放松了些,“还好,今天只用了一支。”
他依旧无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无法压下被高阶Omega吸引的冲动,所以还是用掉了一支抑制剂。
云落所说的理由并非站不住脚,只是弥隅的注意力显然不在他陈述的内容本身——私自去军医院,意图寻找那晚的Omega是板上钉钉的违纪行为,而一向将军规奉为圭臬的云落此时却只字不提。
事出反常必有因。
Alpha信息素的味道倏然间淡了。云落恢复了些力气,在对方要将他的两只手并在一起举过头顶时,企图用力挣开。
那令人窒息的味道须臾间又漫了上来,他一时大意,让Alpha得了逞。
Alpha一手缚住他的双手,得了闲的另一只手卡住他的两腮:“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云少校似乎很怕我的信息素?”
云落偏头,避而不答:“这位医生与我共事过一段时间,彼此都熟悉,能克制也正常。”
“这样么?”弥隅的拇指在他颊侧的软肉上按出一个浅坑,稍一松手便又弹了回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云少校根本就感知不到Omega的信息素呢。”云落一僵。
弥隅却似乎并未在这个问题上多起疑,松开了他的脸,手指又游移到他的耳垂,用了些力气捻过,云落无动于衷。
而后是颈侧、锁骨,弥隅的动作愈发大胆,指尖最终停留在云落腰侧的软肉。
最容易成为人体敏感带的区域,他的指尖如羽毛瘙痒一般轻轻掠过,云落却通通忍下,不做一丝回应。
弥隅吃了瘪,却不信邪,俯下身去,张口将云落才被自己捏红了的耳垂含进嘴里。
云落不耐地偏头躲过,弥隅起身,以为奏效之时,却发现对方只是不习惯近距离接触而下意识地躲避。
胜负欲应声炸裂,他在暗中感受到云落要蓄力冲破桎梏的双腕。
在云落有所动作前,Alpha那只自由的手向下一摊,精准抓到他的两腿之间。
主人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可那里还在不管不顾地睡着。
云落终于因这猝不及防的一下有了反应,他的脊背微弓起来,被弥隅压制的双腿有了要用力的冲动。
处处作恶之人却深谙点到为止,爽快地放开了他的双手,起了身,却不肯从他的床上下去。
弥隅毫不避讳地坦白:“我还不能完全控制信息素,刚刚已经到了极限。等这一阵过去,我依然不是你的对手。见好就收,我还不至于傻到上赶着给你当沙包。”
一字一句皆沉重地敲在了云落的心上。
弥隅在慢慢走向强大,这一点不容置疑,明显得肉眼可见。
或许这就是天赋使然,惊人的基因让这样那样的惊喜在他身上落地生根,可能不出几月,甚至只需几周,他就可以成长为一个让那些嘲笑过他的人都心服口服的新星。
这样的轨迹如果发生在陆安歌身上,云落或许还可以坦然接受,可眼前是弥隅。
正因为是弥隅,云落心里系上了一个结,怎么也解不开。
才从军校走出来不久,就能如此轻易让他饱尝被压制的滋味。那种若隐若现的压迫感,让人一颗心探不到底,总是悬在空中,不上不下。
或许这只是千千万万个Alpha顺理成章的成长路径,弥隅天生基因优异,所以比其他人少走一些弯路,也属正常。
可弥隅身上的一切顺理成章,于他而言却是十几年的血、汗、泪扭结在一起,才换来的昙花一现。
云落的手臂感受到平躺在身侧的温度,不着痕迹地拉开了距离。
他可以接受后天努力,也敬畏曾拼过命换来的荣誉,却无论如何都无法与弥隅和解。
他忌妒,也厌恶。
他当然知道这样的情绪丑恶至极,可他不想做逆来顺受、对一切都笑着说好的懦夫。不好。
他觉得弥隅一点也不好。
躺在他身边的人显然不知道在这短短两分钟的沉默里已经被人骂过了千万遍,此时还一无所知地轻嗅了嗅鼻子,问道:“你的信息素...一直都这么淡么?”
云落又是一怔,弥隅入队前的表现可丝毫看不出来有这么细心的一面。
哪里是淡,他走进浴室的那一刻起,身上所谓的信息素的味道就已经被热水冲刷殆尽了。
他上床入睡那会,弥隅还没回来。任他如何也不会想到会发生后来的这些事,况且他也从没有上床睡觉还要喷两泵香氛的习惯。
弥隅觉得淡,不过是因为香氛的味道和弥隅自身的信息素本就相似,他此时闻到自己身上的信息素,被混淆了注意力而已。
云落痛恨撒谎,总要准备第二第三甚至更多个谎言,才能告慰第一个谎言的诞生。所以大多需要说谎的时刻,他都选择了保持沉默。
可他面对弥隅的第一个谎早就撒出去了。为了苦苦掩盖自己的身份,他拆了东墙补西墙,却悲哀地发现漏洞越补越大、缝隙越填越宽。
他此时也只能将错就错,顺着曾经说过的话继续说下去:“云家Alpha和高层的信息素都是机密,你在办公室见到云上将的时候,不也一样闻不到他的?”
弥隅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其实这样说也不算欺骗,因为后半句至少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