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一笔钱的代价仅仅是一个人,交出去不仅仅可以换这么大一笔钱还能省掉此人每年的俸禄,看起来似乎划算得很。
“可若包炯真的归辽,假以时日,这笔岁币……可能又得交出去了。”包拯沉默半晌之后,淡淡道。
话说得或许尖锐了些,可是并没有什么差错——辽人天生便有英雄情结,一个力大无穷又武勇惊人的将军往往可以激发出他们十倍百倍的斗志,而若是再加上耶律靖辰多智近妖的谋划,辽军铁骑的威力……
“短则三年,多则五年——这是庞统之前给我的数字。”仁宗苦笑道,“即便是他也不敢妄言取胜,还说之所以这么长的时间还是算上了包炯不愿与宋廷为敌磨蹭的那些时间。”
“庞统……”包拯皱了皱眉,摇头道:“既然是此人所言,那多半是可靠的。包炯的心性臣也算是了解,他不是凶戾嗜杀之人,可若是必要时,也决不会手软……”
“换言之,若是不再把自己当宋人,此人上得战场。”
“……是。”
“……也不知耶律宗真还能再活几年?”仁宗低声道。
“陛下的意思是……”
“如果在包炯还在当自己是宋人的时候让他成了辽国的皇帝,那……”
“陛下,您觉得——耶律靖辰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么?”包拯很快的打碎了仁宗不切实际的妄想,“况且,包炯对辽人宋人惯来是一视同仁,也不可能为了大宋……他不是那样的人。”
“如此看来,最好的法子,莫过于把包炯交还大辽,待和书签了、盟约改了之后,再除掉此人了。”
“陛下……”包拯不由变色——仁宗说的法子过于冷酷,却毫无疑问是对大宋来说最好的。
和书签订,盟约修改,那么包炯对大宋来说便不再有用,若是能想法子做成是辽人内斗的样子,更可以让辽国找不到问罪的把柄。就算辽国恼羞成怒,包炯之死想必也能搅乱辽国的局势——别的不说,萧皇后和耶律靖辰两人肯定不会无所触动,这两人手握辽国大权却一个是女人一个是病人,都是容易因为感情波动而出事的类型。
对大宋来说,这绝对是最好的选择。但对包炯来说,这绝对是最坏的选择。
“……不过此事太过不仁不义,实在非君子所为。”沉默半晌,仁宗开口道,“大宋乃君子之国,做不得这等卑鄙之事。”
似乎是累了,仁宗挥了挥手:“下去吧……此事不要外传。”
包拯依言行礼后退,心中却远远没有面上那么平静。
君子之国……
曾有一个君王,事事奉行君子所言,在战时也是如此,然后此人战败,身死。
巧的是,那个君王的国号,恰好也是“宋”。
这个故事历来是用来训诫他人莫要拘守君子之道,要知道变通的,作为帝王自小受着极为良好的教育长大的宋仁宗,可能不知道么?
“陛下……”眼见包拯退去,一直站在旁边的一名老太监轻声开口道,“那件事……”
“……你说,一条人命与一国之兴,孰重孰轻?”
老太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一笑:“陛下自然清楚。”
“……是啊,我……自然清楚。”
身价每年两亿五千万而不自知的包炯,此时正在陪某个敢拿每年两亿五千万买他的人打猎中。
包炯一直觉得,狩猎这种事情相当的不和谐——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无数无辜生灵的痛苦之上,这难道是一件值得认可的事情么?
……当然,如果要他选择自己的幸福和那无数无辜的生灵的幸福的话……
包炯还是选择了前者。
他现在由衷希望耶律靖辰贯彻一下他所说的话——你既然是来打猎的麻烦关注一下猎物行么?不要老是看我!
“皇兄?”耶律靖辰侧过头,双眼望着包炯,眼中笑意盈盈,显然是极为高兴的。
“……”包炯干脆装听不见。
“皇兄你还记得么?小时候我们也常常陪父亲去打猎,当时父亲身体还好,可是我却死活上不了马,还是你把我抱上去的。”
“……我怎么可能记得。”
“当时皇兄是这么对我说的——你坐不稳没关系,我抱你一辈子就是。”
“……”这年头小孩儿真早熟。
也不知道是不是选择了改变战术,耶律靖辰开始不断在包炯耳边念叨“小时候”的事情,包炯除了感慨这小子怎么记事记得这么早也没法说什么,只能不停装听不见顺便看风景,而耶律靖辰也不介意包炯对他不理不睬,一味跟在包炯身边絮絮念叨。
皇家猎场的风景自然是极好,脚下草皮柔软两边树木茂密,包炯皱着眉毛看了眼那些树,总觉得有些不安——这些树除了可以拿来观赏,倒也能用来做为天然掩体干点什么……
正在扫视那边树木的时候,什么东西反射的光让包炯猛地皱眉——那看起来似乎是……箭头?
就在包炯脑中警铃大作的时候,一支箭疾射而来!
第96章
作为一个对于飞速飚过来的东西已经有了非常多的应对经验的人,包炯丝毫没有慌张,一把抱住旁边还没反应过来的耶律靖辰就地一滚,避过了那支箭。
“殿下!”
“我没事。”耶律靖辰当然是没事,基本上肉垫什么都是包炯在当,惹得他郁闷不已——职业病果然不好解决。
“这是怎么回事?”包炯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望着耶律靖辰皱眉道。
那支箭明显是冲着耶律靖辰来的,难不成有人想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