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重生后,首辅大人坐不住了(161)+番外
听得赵徽鸾一愣,继而失笑。
赵徽鸾要敛锋芒苟活,容谙要避锋芒苟活。真是巧了,不谋而合。
她提起茶盏碰了碰容谙面前的那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但当她喜滋滋喝完一杯,却见容谙只是捏着茶盏,指腹轻轻摩挲,眉眼微沉,不知在琢磨什么。
“殿下当日孤身闯天权宫,为何不叫上臣?”容谙抬起眼,目光直直锁住赵徽鸾,“殿下……要把臣推开了吗?”
赵徽鸾闻言,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便又见容谙唇边浮起一抹讥诮:“殿下当日是想以自身换公道,对不对?还有殿下中毒一事,昏迷是假昏迷,但中毒是真中毒,对不对?”
若真的一点事没有,怎么骗得过晋世子?
见赵徽鸾不语,容谙知道自己全猜对了。瞒着他,推开他,带着必死之心闯天权宫。
容谙想着,唇边笑意又染上几分苦涩。
“臣早前说殿下只会对自己狠,是臣说错了,臣看殿下对臣也挺狠的。”
这就有点秋后算账的味道了。
赵徽鸾捧着茶盏转开了方向,有些心虚,但当日所为她是不悔的。
从萧青阑口中听到容谙对红缨军围困小晋王府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赵徽鸾就猜到他是想用红缨军及镇北军来逼迫永昭帝改变主意。
可是她父皇这个人实在……今日受逼迫之辱,他日必要容谙和靖武侯府以命偿之。靖武侯府尚可以军功以镇北军保之,容谙却是没有的。
赵徽鸾赌不起。
更何况,丧兄之痛痛彻心扉,赵徽鸾一刻也等不了。她只想要晋王府满门性命来给她的晏礼哥哥陪葬,她要用晋王与晋世子的血来祭她的晏礼哥哥。
她可以用公主之尊揽下一切罪责,保章南星与红缨军无虞。
她确实是抱着必死之心去闯的天权宫。
“容卿,你实不该替本宫揽下杀晋王的罪责。”
赵徽鸾握紧了手中杯盏。突然,一只手伸过来附在她手上,将她紧紧握住。
她抬眼,对上容谙认真的眸子。
容谙同她弯了弯唇,道:“殿下,你我联盟,臣自当如此。”
内阁的这场内斗轰轰烈烈,到五月初,首辅裴晴江败落,宋知鸣如愿上位。但他仍没有放过在朝为官的裴家子弟,撤职的撤职,查办的查办,端的是斩草除根。
这一闹,到五月底了还没结束,但永昭帝的人生已经走到了最末尾。
赵徽鸾这才去了一趟天权宫,她远远站着,看病榻上的永昭帝一手拉着太子赵瑾昂,一手拉着首辅宋知鸣,同他俩及一旁的次辅谢道安、阁臣容谙托孤。
最后,在赵瑾昂悲痛的哭声中,永昭帝松开了手。
赵徽鸾闭上眼,同一众人伏地跪送。
第142章 跪请
永昭四十三年六月,十岁的太子赵瑾昂登基为帝。
首辅宋知鸣心气儿实在太高,不愿受司礼监的掣肘,于是上书小皇帝,谏言收回司礼监的批红之权,从而引发了他与司礼监掌印段思齐之争。
容谙又巧妙地避开了,借口去永昭帝的陵寝负责安葬事宜。待他归京,已是今秋九月,宋知鸣致仕返乡,两人还在燕都城外见了一面。
宋知鸣看着眼前这个恭谨谦卑的后生晚辈,笑意凉凉。
“老谢的身子骨啊,能熬过来年早春就不错了,内阁竟就这般落到了你手里。是老夫小瞧你了。”
容谙躬身拱手,没有辩驳一句话。
但宋知鸣一语成谶,谢道安果然没挺过熹和元年的早春。
……
熹和元年,燕都。
原本六年一次的京察大典提前到春三月。
四品以下的官员由吏部、都察院会同考察,四品以上的官员由皇帝亲自考察,但小皇帝年幼,由内阁代为考察。
往次京察大多走个过场,罢黜的官员寥寥无几,这次却大刀阔斧,黜陟朝臣一百二十九例。举朝上下,人人自危。
两个月后,这股风吹到了玉衡宫,朝臣们跪请长公主监政。赵徽鸾百般推脱不得,只得由着他们跪。
“什么时辰了?”
赵徽鸾小憩醒来,一时间分不清今夕何夕。
“禀殿下,快午时了。”
仲夏天已有些燥热,惜春给她摇着扇,见她醒来,忙招呼人来伺候她洗漱。
赵徽鸾摆摆手,问:“还跪着呢?”
惜春颔首。
赵徽鸾沉吟稍许,吩咐念夏、连秋她们给人送碗酸梅汤消暑。
朝臣们早已汗流浃背,他们怔愣愣接过酸梅汤,面面相觑,实耐不住日头照晒,纷纷饮下。
“惜春,你说,是日头底下跪着磨人呢?还是雪天里跪着要命?”
梦中情形历历在目,这些年过去,她依然忘不了冰冷刺骨的痛感。
赵徽鸾神情慵懒,明明唇角含笑,却瞧着有些凉薄。
不等惜春回答,她收敛神色,向庭院走去。
“殿下!”
众朝臣忙放下汤盏,伏地高呼。
“臣等请长公主殿下监政。”
呼喝声此起彼伏。
赵徽鸾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待呼喝声停住,她才开口。
“本宫知晓众卿的忧虑。”
“容首辅为人确实古板严苛了些。但他一颗赤诚之心,是向着我大胤的。从温鸿案,到晋王之乱,容首辅为国为民,我等皆有目共睹。”
“眼下我大胤一朝,大小官员冗杂,本宫知晓其中尸位素餐者有之,德不配位者亦有之。此番内阁行京察大典,实为我朝澄清士风,激励庶僚。”
“殿下!”
旁的人都悻悻然不言语,只有那个跪在最末的人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