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宥该不会反悔了吧?
已经叫顾飞或徒白打听到这是什么地方,不愿意来了?
正忐忑的时候,听到前厅传来一阵隐约的嘈杂,她探出脑袋,不一会儿,就见到一身白衫的男子,面如冠玉,身姿娴雅,带着顾飞与徒白信步而来。
刚刚的担忧一扫而空,温凝马上露出一个笑容,在二楼对着楼下招手:“裴公子,这里!”
酉时,正是荷风斋最为热闹的时候,裴宥仪容出众气场煊赫,本就惹人注目,那掌柜的其实一眼就认出他来,跟在后头的腰都要弯到膝盖了。
温凝这么一喊,更多人朝那边看过去。匍
裴宥淡淡瞥楼上一眼,让掌柜的退下,便自行上楼了。
温凝忙打开厢房门,人一入内便迎上去:“怎么这个时辰才忙完?你饿了吗?想吃些什么?这里的桂花糖藕和龙井虾仁都做得极好,你要不要尝尝看?”
顾飞与徒白对视一眼。
两人都是第一次见温凝如此愉悦活泼地与裴宥说话,当即心照不宣地退出厢房。
温凝完全没察觉到房中少了两个人,一双眼亮晶晶的,只落在裴宥身上。
见他坐下,殷勤地给他倒茶。
她自然不觉自己与平日有何不同,只是裴宥这人清寡孤高,顶顶的难相与,终于同意帮她且没放她鸽子,确实令她开心罢了。匍
“人呢?”裴宥手执茶杯,浅饮一口,在厢房内扫视一眼。
呃。
他以为是要与那钱老板一并用膳?
京中那么多贵胄公子,他平日里都懒得应酬,她哪敢叫他来应酬一个钱老板?
温凝眨眨眼,指了下隔壁,压低声音道:“我们不与他一道吃,只需叫他看见我同你把酒言欢,关系匪浅即可。”
裴宥无语地睨着她。
温凝知道他在嫌弃她顶着世子夫人的名头,却还要“装作”与他关系匪浅,撇嘴无奈道:“此人冥顽不灵,我也没有办法呀。上次特地将你的令牌给他看,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仿得还挺像……无论我怎么着,他就是认定我是个骗子!”匍
裴宥扯扯唇角:“他倒是比我会识人。”
温凝:“……”
怎么又扯到那件事上去了?
真真是爱记仇。
温凝只当没听到,讨好笑道:“你想吃什么?我去点菜?”
裴宥未答,而是朝门外唤道:“顾飞。”
顾飞应了一声“是”,人影便从门口消失。匍
真是默契十足。
不一会儿,上了一桌子菜,温凝刚刚提到的桂花糖藕和龙井虾仁正在其中。
本该是食指大动的时候,可温凝回头一看,对侧那厢房的窗竟还是关着的。
真是……
她还在琢磨该怎么让钱老板将那窗打开,裴宥似乎已经看透她的想法,执起手上的茶盏就朝对侧扔了过去。
砰——
钱老板惧内。自己的生意是靠夫人起家,家中的财产也大多在夫人名下。可他又好色,便只敢摸摸看看,不敢真吃。匍
此前庭中动静他有所耳闻,但美人在怀,他哪有心思去看?
那盏茶杯砸过来的时候,他正捏着怀里的软玉温香,意图一亲芳泽。乍然被那么一惊,兴致全无,怒气冲冲就开了窗,想要看是何人那么不长眼。
这一开窗,自然而然就看到隔窗相望的对侧厢房。
皎如云间月,皑若山上雪。
竟是来杭第一日便与商会同好们一并夹道围观过的裴世子?
温凝早就研究过方位,听那边开了窗,连忙坐下,确保对方能看清裴宥的脸,又能认得出与他一道用膳的是自己。
“如何,他看到我们了吗?”温凝背对着那窗,压低嗓音问裴宥,“认出你了吗?”匍
裴宥:“……”
并不理会她。
“你如此冷淡,今日岂不白来了?”温凝不满道。
裴宥再次无语地睨她一眼,拿起筷子,往她碗里夹了几个虾仁。
诶?这样不错。
裴大人纡尊降贵,亲自给她夹菜呢。
温凝笑吟吟地吃菜。虽说两个大男人在这风月场所清清寡寡地吃饭有些奇怪,但裴宥能做到如此,大约已经是极限了。匍
“你今日讲学还顺利吗?”温凝随口问道,“可有人给你找麻烦?”
裴宥也随口答道:“未有。”
“明日我们离开钱塘,去哪儿?”
“江宁府。”
“江宁府也会待上十数日吗?”
“或许不止。”
还不止?匍
“那此次江南一行,岂不要好几个月?”
裴宥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过来:“后悔跟来了?”
温凝正塞了一只虾仁在嘴里,闻言眨眨眼。
此次钱老板的事情若能解决掉,当然谈不上后悔。只是上辈子裴宥好像不曾离京这样久,而且她急于将药铺开起来,若久不回去,段如霜一人不知能否成事。
可转念一想,段如霜上辈子没有她,自己的生意也经营得风生水起的。
“怎会后悔呢,我巴不得在这里多玩几个月呢。”温凝吃着饭,轻声道。
裴宥轻笑一声:“不着急回去见你的沈二公子?”匍
沈晋?
温凝莫名其妙地看裴宥一眼,怎么好端端的,说到沈晋头上了?
而且,什么叫她的沈二公子?阴阳怪气的。
两人难得这样心情气和地吃一顿饭,温凝并不想与他有什么争执,也便不搭理他,正好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徒白在外道:“公子,隔壁厢房有人送上腰牌,称姓钱,想要与公子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