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勾栏那种地方都敢带我去。
可不得不承认,同他一道,比我在家中要快活得多。
他风流儒雅,又温柔体贴。婿
他常常将那双深潭一般的眸子凝在我身上,仿佛满心满眼都只有我一人。
有时我都忍不住想问他:倘若我不是谢氏女,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可这个问题很傻啊。
我若不是谢氏女,不可能同他有婚约,甚至不可能认识他。
谈何好不好呢?
及笄前两个月,我与楚煜的婚事便提上日程。
定婚期之前,父亲将我喊到书房,很郑重地与我谈了一次话。婿
他问我是否真的愿意嫁楚煜。
父亲对我严厉,对我寄予厚望,却也是爱我的。
我知他问这句话是何意。
陛下另有几位颇有才干的皇子,楚煜的太子之位,并不那么稳固。
但我嫁给谁,势必决定了谢氏扶持谁。
我没有过多犹豫便点了头。
我已不再那么幼稚了。婿
我生来就是要做皇后的,不是因为我与楚煜的婚约,而是因为我是谢氏嫡长女。
父亲能容许我在几位皇子中选,已是他对我的厚爱。
既然总是要做皇后的,那做皇帝的人,还是楚煜罢。
父亲见我果断,嗤笑了一声:“他倒是会在你身上下功夫。”
又说:“日后他若待你不好,只管与父亲说。”
“我谢长渊的女儿,不受委屈!”
楚煜并没有待我不好。婿
嫁去东宫的三年,是我此生最快活的三年。
东宫里只有我和楚煜,他每日回寝殿的第一件事,便是喝退左右,叫我将端着的肩膀放下来。
“如此一坐一整日,你不嫌累?”
我被人所称赞的端雅坐姿,楚煜极为嫌弃,“谢老头怕不是在虐待你!”
他说我在东宫可以随心所欲,想爬屋顶便爬屋顶,想光脚丫便光脚丫,谁敢胡言乱语他便拔了谁的舌头。
他仍旧常常带我出去玩。
茶馆,酒楼,集市,慈恩寺,望归山,天山池,处处都有我们的身影。婿
全京城都知道太子殿下宠爱太子妃,去哪里都形影不离。
有次他又带我出入烟花之地,说来了位新花魁,歌喉一流。
结果被一位老臣撞了个正着。
第二日便参了他一本,说他不顾礼法,不成体统。
他当朝反驳:“孤的太子妃,与尔何干?!”
老臣没告成他的状,倒是我被母亲喊回了家中。
当时母亲已经卧病了。婿
她和往常一般,温柔地握着我的手:“栀栀,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
“太子为何这般宠着你,护着你?”
我垂着眼睫:“母亲放心,女儿都记得。”
无非就是楚煜前有狼后有虎,需要谢氏的鼎力支持。
他宠我护我,做给天下人看,也做给谢氏看。
“嫁过去这么久,腹中没有动静?”母亲顶着一脸病容问。
我摇头。婿
担心她多想,又加了一句:“我并未多做什么。”
意思是我并未避子。
母亲却摇头:“傻栀栀,这种事情又不是只有女子能做,他做了又岂会让你知道?”
叹口气:“你且看着,他尚不敢让你有孕。
我不想再被母亲叫回家,便也不再随着楚煜恣意妄为。
能在东宫自由自在地待着,三五不时与楚煜爬上屋顶看一看星星,我已经很满足。
可即便是这样的时日,也终究太过短暂。婿
我和楚煜成婚的第三年,陛下薨逝。
陛下病重时朝局其实便已剑拔弩张,不仅父亲,连南辞都频繁出入东宫。
我嫁人这几年,南辞越发出息,胜仗打了不少,在民间也颇具威望。
有他们在,楚煜又是东宫正主,我并没有太担心。
结果也如我所料,楚煜有惊无险地继承了大统,我们由东宫搬至皇宫。
入皇宫的前一夜,父亲来看我。
“下次相见,便要喊你娘娘了。”婿
出嫁之后,我见他的次数并不多。
但每次相见,都觉他愈加意气风发。
就如同南辞不断上封的官衔一样,父亲威压愈甚。
我站在他旁边侍茶:“栀栀永远是父亲的女儿。”
父亲颇为满意地接过茶盏:“还记得自己姓什么?”
“姓谢。”我答。
“母亲教过我的,我都懂。”我说。婿
父亲更为愉悦:“如此,便无需为父多言了。”
一口饮尽盏中茶水,提步离去。
我垂眸放下手中茶壶,垂下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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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入皇宫的日子,到底与在东宫时有许多不同。
楚煜更加繁忙,我更加不可能出宫,皇宫的宫殿都比东宫更高,楚煜不在时,我无法爬上屋顶看星星了。
楚煜登基,给了谢氏许多封赏。婿
谢氏一时风头无两。
入主中宫的第一年,母亲过世了。
过世前她一遍又一遍地抚摸我头顶的发:“我的栀栀啊,母亲知晓你夹在皇帝和谢氏之间左右为难,但身为女子,本就举步维艰。”
“你承了家族的荣光,便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况且母亲所料并无错对吗?”
“栀栀,你至今不曾有孕。”
我像从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乖顺地伏在母亲身边,轻声地应她。婿
我没有告诉她,我不曾有孕,是她上次提醒了我。
我背着楚煜,在用避子药。
楚煜才登大位,朝中文臣武将,大半在父亲麾下。
父亲并不将楚煜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