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乌瞳因多日的哭泣,不仅外表肿成灯泡,内部也因盐水刺激而疼痛得睁开困难,可她还是坚持趴在小阳台上等余味。
内心一半是惯常对他的信任,另一半是近日倒塌的信任,一左一右,对撞着她的灵肉,她耳朵一直竖起,听着楼道的声音,心却平静地像死水。
如果他来了,应该也不会改变什么吧,可至少要来啊,至少要说清楚啊。
胡瑾周群敲来视频时,她正在和房东结算,这房子是她的名字,结账也方便,合同尾端确认人签名下她颤抖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填上了自己的生日。
她不想带津津走的,看着它生厌,觉得它碍事,可三个行李箱打包好了,叫了物流公司来时,它可怜巴巴的眼神就这么盯着她。
余味说它的眼睛像她,呸,津津根本不会哭,它的眼睛永远是乌溜好看的,而她已经残成了金鱼。
杨博书走到楼下,拉过津津的绳子,“到了给我电话。”
“既然都这样了,也没必要联系了。”周沫那不值钱的水珠子又穿过酸楚的眼眶掉了下来。
“鸡仔,没了余味我们还是朋友的。”
“不要,你和他是一伙的,一伙骗我!”你们都有联系,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就是不告诉我。
“为了你好!”杨博书说完,见周沫蒙着水雾突然希冀地望着他,咬牙立刻改口,“你明明都知道了,何必耗着呢。”
周沫没作他想,点点头,颓废地眨眼清掉眼里的眼泪,哑声道:“你能联系到余味的是吧,你告诉他我不信。我等他自己来说。”
杨博书看她缩着肩使劲忍哭的模样一阵心疼,张开双臂抱住她。
这是周沫这一个多月来的第一个拥抱,她窝进宽厚的臂弯,将脸埋在杨博书的胸.膛剧烈地抖动,在阳光下就像一株百倍速度发芽的小花,挣开土壤猛里冒头,却没能开出想要的颜色。
杨博书轻轻抚着她的背,像小时候一样,为她顺气,只是那时是那样不耐烦,这会长出了无数的无可奈何。
他沉沉地叹息,明明好好一对情侣,何必呢。他懂余味,尊重他,明白他为何要将周沫推开。
周沫是一株花,她有合适她的土壤和栽培方式,S市是她该生长的地方,北京不是,美国不是。
可以过一遍这样的日子,让他再鼓起勇气把周沫拉进漫长的遥遥的异国恋,他做不到。
何况,他还是一无所有。
要他一遍遍把自己的失败展露在心爱的人面前,这个骄傲的男孩做不到。
而他差点因为自己的盲目和蠢笨害了周沫,谁都没法想象,那天齐峰若是上去会发生什么。
作为余味的朋友他懂,作为周沫的朋友他心疼。
杨博书牵着津津,塞进和朋友借来的车里,周沫看了一眼这车,“你们搞金融的开的车都这么好?”
一辆豪华大奔,周沫的长腿还要踩着踏板上去。杨博书点头,逗逗她,“还行吧,以后哥有钱了忘不了你。”
“你觉得我是缺钱吗?”周沫声音冷淡得格外不似她。
津津在后座疯狂地耸动,对于离别兴奋得毫不知情,她回头看了一眼它,一开口却发现一口痰堵住了,清了清嗓对专心开车的杨博书说:“我知道狗是可以坐飞机的,你这几天帮它办个证,我带回去吧。”
“啊?不是说给我吗?”杨博书讶异侧头。
“给你不就是给余味吗?我不要。”
“......其实就是给我,你和余味都......”他说完沉默了下去,后面半句也是气音说完的,“要走了......”饶是如此,周沫还是听见了。
她憋了憋哭意,“我知道的,他把护照拿走就是要走了。这几天我想了很多的,去美国就去吧,不用搞那么多神神秘秘的,不要我了就不要就是了,随便吧。”说完她又没出息地哭了。
“但是!”她翁着鼻音说,“津津我要带走,这只狗,和我感情比较深。”她回头看了眼津津,正哈着舌头傻乎乎地看着她。
就像以前她那么巴巴地望着余味的样子。
余味把她扔了,她不能不要津津,她不能像余味一样王八蛋。
“给我留个纪念呗。”
“你为什么不说给我留个纪念呢?”
车子缓缓驱向机场,周沫和杨博书道别,“别忘了给我津津。”
“知道了,记得取票。”
机票是周沫中午打电话时,杨博书负责订的,周沫走到取票口,一张头等舱的机票滋啦滋啦地打印而出。
周沫手伸在票尾,等它掉在手上。
机场人山人海,行来走往,和她刚来的时候没有差别,但她好像经历了一场暴风雪,身上裹挟着雪水,沉甸甸的。
北京的六月,春意盎然。
S市的六月,艳阳高照。
一道弧线后,北京,拜拜。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就哭死了,改了十几遍,一遍一遍又哭了回去,气死我了我以后再也不写这种文了
上章这章下章都没哭的读者给我留个言,嘻嘻嘻,我给你们发个红包包,奖励不哭的宝宝????
下一章只追story一条线的,慎购,07:00更第一版结局,然后今天就没更新了,因为没写
第147章 Story088(1)
作者有话要说:沿着这条路一直朝前走
在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路口
你可以向左转也可以朝前走
但是你不能停留
——万晓利
《故事的第一面:Reality》
当天际的弧线到达S市机场时, 手里的头等舱机票已经要捏烂了,那些问号包围着她, 那些似是而非的答案击打着她, 可这张头等舱机票给了她一点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