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稍等,我们净完手便来,”她说着便要起身,又将手搭在明黛肩上,“大嫂嫂安心坐着。”
明黛动都没有动一下呢!
她眨巴眼睛,配合着她说:“没事儿,舅太太想叫人侍膳,也是我们小辈们该做的。”
“这可不行,不过二舅母刚到扬州,许多事恐怕都不知道呢,大伯出息,我们太太和大嫂嫂如今可是诰命在身,天大的体面尊贵,若是让她……恐怕不好吧。”
方素瑶这才开口,为难地看着二舅母。
二舅太太岂会不知,他们来这儿就是收到魏家的报喜信,这席上也只有她们两人有诰封,她皱眉着:“孝道——”
不等她说完,大舅太太出声打断她的话,暗暗拉了她的衣袖。
“这是做什么,安姐儿快坐,他二舅母酒吃多了,就喜欢说些玩笑话,你们别介意。”
这方才开席,怎么会醉酒,都是萧家大舅太太为二舅太太找补。
大舅太太心中都为她捏了一把汗,埋怨她不知轻重,魏钦如今起侍,魏家不必说,他们萧家虽然现在看着平安昌盛,但时日长久,保不齐将来有依仗他的时候。
明黛今日听原吉安她们给她介绍过萧家那些太太奶奶们的性子,说这位二舅太太不是想针对谁,而是她平日里事少人闲最爱给家里人立规矩。
原吉安朝她使眼色,意思很明显,瞧她说得没错吧。
明黛笑了笑,给她夹了一只藕夹。
等着闲下来,再让她给自己多讲些,萧家要在扬州待些日子,往后难免不会有相处的时候,多了解一些,总是没有坏处的。
散席后,明黛和魏钦照旧回了木樨街,先前明黛还担心不搬到小梅花巷会惹旁人口舌,但有魏钦在,一切问题迎刃而解,有了一个再好不过的借口。
木樨街离都转盐运使司衙署更近,坐轿约莫一刻出头便能到,公务要紧也没有人能说什么。
回了家,明黛赶忙吩咐浦真把毡包里的那件脏了的官袍送去洗衣房里洗干净。
魏钦各式场合穿的官袍都有若干套,自是无需着急,和今日换下的旁的衣物一起清洗就好。
但明黛一刻都等不了了,一直惦记着。
抬眸看到魏钦,她咬了一下唇:“我先去净房了。”
魏钦挡住她的去路,手臂收紧,揽她到身前:“换件衣袍不喜欢了?”
怎么会?他就算穿成田舍翁的模样她都喜欢。
明黛连连摇头,却装模作样地想了想,觑着他的脸色说,眼里闪过狡黠:“最多……,没那么喜欢。”
她说完就溜,但怎么跑得过他。
她被魏钦困在怀里由他揉捏,忍不住哈哈笑出声,讨饶:“说错了,说错了,都喜欢!”
门外的小丫鬟听到动静,上前询问。“奶奶?”
“多熏几回香。”明黛娇滴滴声音含着浓浓的笑意。
小丫鬟听得耳热,不敢多待,领命离开。
如今家里多了几个做事的丫鬟小厮,明黛买人的时候想着家里人少,需要做的活计也不多,只挑了两个伶俐的小丫鬟和一个小厮,够用了。
魏钦帮明黛顺着背脊的气息,眸子闪过深思,这木樨街的宅子着实有些小了。
*
原佑本来与徐见懿约好了见面,结果他未曾来赴约。
他托人给徐见懿送去了口信,一直没有收到回复,心中放不下,又等了几日,赶在旬休去了一趟圆槐书院,打听到他这些日子没有来学堂。
原佑寻到他的住所才知道他被人打了。
第97章
周佑找到徐见懿斋舍时, 他正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屋里有他的小厮和请来煎药的老妈妈伺候。
小厮扶徐见懿坐起来,又给周佑搬了椅子。
徐见懿脑袋上缠着纱布, 看起来十分的虚弱。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可曾报官?”周佑关心道。
徐见懿抿紧唇, 握紧拳头, 没有说话,惨白的脸色也开始涨红, 眼神死死地盯着远处,像是在努力抑制住怒气,报官?
他心中冷笑,应家背靠甄家,他就算报官又能如何?
想起那日的事情,徐见懿不由得呼吸急促, 愈发感到羞恼和愤怒, 他此生都不曾被人这般羞辱过。
甄明珠让他前去提亲, 他一边给老家父母写了信, 一边请了媒人备礼去了甄家,结果在甄家枯坐一整日, 受尽了冷待, 除了给他上茶的侍女, 他没有见到甄家任何一个主子。
即使他知道甄家不把他放在眼里, 也不曾想到会是这样的际遇, 又不敢甩袖走人, 熬到天黑才告辞, 谁知没有走出甄家大门就撞见了应五郎。
徐见懿自有记忆起, 就不曾见过如此粗俗蛮不讲理的人,甄家小厮领着他从小门出, 通往小门的小道狭窄,光线昏暗,他不小心撞到了从小门回府的甄家表少爷应五郎。
谁知这应五郎是个蛮横的,揪着他不放。
徐见懿本就受了一天的气,甄家再看不上他,他也有着生员的功名,也是自小被人捧着长大的,如何受得了这屈辱,争论了几句,结果那应五郎蛮横无比,竟指使他的小厮打他。
他一个读书人,怎打得过那些小厮。
直到今日徐见懿已经在家中躺了九天,这期间只有甄明珠和周佑来看过他,应家没有任何表示。
真是欺人太甚!
可纵使怒不可遏,他也不由得生出忧心,求娶甄明珠一事恐怕要暂且放一放,不能操之过急,但想起她对自己情深似海,甄家逼她嫁人逼得紧,此时搁下又可惜。
他想得入了神,忘记一旁的周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