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肃生唇角弯了弯,意识到自己笑了,气氛瞬间凝滞,他沉默了片刻,忽而开口:“曹成。”
“去找人!”
路上难行,她应当走不远。
明黛坐在一个临湖的茶肆里,趴在栏杆上望着结冰的湖面,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灰败。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茶水已经凉透了,她丧气地放下茶碗又叹气,掏出袖兜里的荷包,空荡荡,一文钱都没有。
完蛋了!
明黛小脸涨得通红,她攥着荷包,瞪大眼睛,满脸羞愧地看向坐在一张桌子旁的老妇人人。
这是间不大不小的茶肆,天寒没有人愿意出门,老妇人是茶肆的掌柜,这会儿只有明黛一个客人。
可她还是个没钱付茶钱的穷鬼,明黛又急又慌,上下翻找,本就身无分文,再怎么也不可能凭空变出钱来。
“没事儿,就当我请姑娘喝的,”老妇人看出她的窘迫,好心地说道,不过一壶两文钱的茶,就当行好事了,“姑娘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吧?”
看她虽然穿着锦服,但额头带着伤,这种天气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街上,恐怕是遇到了重大变故。
明黛眼眶发热,鼻酸,难受,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是从被父母押上婚船,还是逃婚亦或是恼羞成怒离开魏肃生的船,总之她现在无处可去,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
明黛眼泪没有落下来,只是眼眶鼻头都憋得通红。
天空又飘起飞雪,她心中茫然,不知道自己的是不是做错了,如果她乖乖听阿爹阿娘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挨饿挨冻了。
明黛吸了吸鼻子:“婆婆,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拿钱给你。”
她拿起毡包,里面放着魏肃生买给她的衣裳和她逃婚时穿的嫁衣。
明黛出了茶肆,街道上积满了雪,踩在松软的雪地里,她的绣鞋很快边湿透了,身上的衣物也抵挡不住寒风,浑身发颤,好冷啊!
她咬着牙,忍着刺骨的寒风,终于找到了一家当铺。
她典当了嫁衣,这场婚事准备得十分仓促,嫁衣来不及赶制,买的成衣,但也典了十五两银子。
再走回茶肆,明黛已经手脚已经冻得快没有知觉了,大雪纷飞,到底是个不熟悉的地方,她七拐八绕,多走了许多路才找到茶肆。
“姑娘接下来要去哪里?”茶肆掌柜问。
明黛坐在茶炉旁,身体渐渐恢复暖意,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笑着说:“等雪停,我就去……”
哥哥不知道在哪儿,也不能找姐姐,她逃婚在外会给她们添麻烦的,她想了想说:“寻亲。”
掌柜道:“那姑娘自己多加小心。”
等到魏肃生寻到茶肆,却只得到她已经离开了的消息。
掌柜看着面前带着一众护卫的男人,男人容貌冷峻,身着上等狐裘,裘衣衣摆被雪水浸湿,皂靴鞋面沾了冰雪,一副在风雪中行走了许久的模样。
她道:“说是要去寻亲。”
魏肃生沉默地听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紧绷着,寻亲?
她没有路引,连城门都出不去。
半刻时辰后,魏肃生来到城门口,进出城门的人很少,他很快便找到了怀抱毡包,耷拉着脑袋,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的身影。
她此刻看起来狼狈凄惨,突然用手背擦了一下面颊,脆弱又可怜。
魏肃生望着这一幕,心口发麻。
明黛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抬头望去,呆立在原地。
魏肃生就站在几尺之外,俊朗的面容,高大修长的身姿,冷酷威严的气势,明黛抿了抿唇瓣,心头涌上一丝酸涩,很快又想起昨晚的一切,太丢脸了!
明黛还没有从她自作多情,误会他喜欢她的羞耻中恢复回来,根本无法面对他,转身就走。
没走两步手臂被人从后拉住,明黛僵在原地,脑海一片空白,忽而肩头一重,一股暖意袭来,她愣了愣,是他的狐裘。
明黛任由魏肃生将她拉至身前,脱下狐裘,他身上只剩一件利落的圆领袍,她仰起冻得发白的小脸与他对视,开口声音微微颤抖:“你、你……”
“这些日子麻烦你了,不过你放心,欠你的钱我会还给你的!”
魏肃生垂眸看她,蹙起眉头,低头笑了一声:“你以为我是来要钱的?”
她这个脑袋瓜子真是……
他抬起手。
明黛不确定他要做什么,往后仰了仰脑袋,魏肃生手指僵在半空中,神色没有变化,只是沉声道:“别动。”
修长的手指勾过她颈下的系绳,打了个活结。
明黛被残留他体温的狐裘裹得严严实实的,就好像躲在他温热的怀抱中,心里有些羞涩,还有些气恼,他不是不喜欢她吗?
所以他这是什么意思?
明黛手指探出来,抓住他刚刚系好的系带,察觉到她想做什么,魏肃生摁住她冰凉的小手,望着她倔强的眉眼,慢慢将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宽大温暖的掌心中。
“跟我走,以后我来照顾你。”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明黛勉强保持着镇定, 瓮声瓮气地说:“我不懂你的意思,你松手,我要走了。”
“你去哪儿?”魏肃生手指收紧。
明黛被他问得说不出话来, 是啊!她连城门都出不去,鼻子一酸, 她用力扭着手腕,试图从他掌心中挣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