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太爷刚才还面带喜色的脸变成肃穆起来，接着就命家中的护卫站在四周，用来震慑众人。
众人也收起了笑容，恢复了以往对阶级统治的畏惧。
其实这也是为了防止发生踩踏事件，毕竟遇到钱的事儿，没有谁会让步。
有的人不老实，会哄抢是肯定的，苏轶昭倒是能理解。
“好了！开始！”二老太爷一声令下，接着第一捧铜钱如天女散花似的撒向众人。
铜板掉落在青石板上的清脆响声，如同炸开的炮仗一般，给众人发出了讯号。
府门前顿时乱作一团，孩子、老人、妇人和壮丁都在捡钱。
不过才一会儿，有人欢呼雀跃，有孩子嚎啕大哭，也有人发出怒吼和喝骂。
这一刻，所有人性的负面都暴露无遗。
苏轶昭原本也想下去凑热闹，但此刻已经脚下生根，不敢动弹了。
虽说之前严重声明不许哄抢，但真正开始捡钱时，情况便不再受控制了。
只要不是打得头破血流，一般的推搡都会被无视。
不知为何，苏轶昭心中有些沉重起来。
“你看！他们像狗一样趴在地上捡钱，丢弃了尊严，甚至对自己平日里相处不错的邻里和亲人动手，为的就是那几个铜板。”
苏轶初走到苏轶昭身边，看向下方的众人，冷笑道。
苏轶昭摇头，道：“不！他们为的不仅仅是几个铜板，而是为了生存，为了家人。”
苏轶初一愣，他转头看了一眼苏轶昭，而后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焉知他们的今日，不是咱们的明日呢？花无百日红，这是对咱们的警醒。”
苏轶昭继续道：“不过这也是凭自己的本事捡钱，并不可耻！”
“好！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却有如此觉悟！”
二老太爷不知何时站在了两人身侧，他看着苏轶昭的目光满是赞赏。
“常备不懈，自强不息才能维持家族的昌盛。未雨绸缪，目光长远，是人之必须。
今日咱们站在阶上向下俯视，他日身份调换，也会站在阶下向他人仰望，不过是人生常态罢了！”
二老太爷抚着胡须，感慨道。
苏轶昭再一次对二老太爷刮目相看，这位有没有贪墨族产另说，但为人处世和生活阅历确实值得她学习。
也难怪苏锦荀会让他做代理族长，的确有他的长处。
苏轶初闻言脸色不虞，没想到一个庶子，也要在族叔祖面前挣表现。
只可惜，这些族人不过是在祖籍之地，享受着他们带来的荣耀和金银罢了！
什么时候能摆脱米虫的行径，再来教训他吧！心中冷哼一声，苏轶初便再次看向下方。
第198章 祭祖
二老太爷看了一眼已经转身往院内而去的苏文卿，程远不着调，但在孩子的教养上，似乎还是费了些心思的。
忠伯倍感欣慰，看来少爷凭借自己的本事，让二老太爷刮目相看了。
其实他哪里知道？二老太爷是将这功劳归于苏文卿了。
等下次见到苏轶梁时，他被气得跳脚怒骂，甚至晕厥过去，那都是之后的事了。
次日，九十初九，是重阳节，也是苏家老宅祭祖的日子。
苏轶昭与诸位苏氏一族的族人都站在苏氏祠堂外，看着族人准备了三张铺了红布的供桌，上面摆放着各式的贡品，如三牲、水果和香炉等。
古代的祭祖可比前世要重视多了，等祭乐响起，身为代理族长的二老太爷便开始了他的发言。
“康隆七年，时值重阳。苏氏一族族人恭集宗祠，共同祭祀功德先祖。”
此刻族人全都跪在了宗祠之外，苏轶昭也不例外。
她是长房一族，自然跪在了第一排，不过因为是庶子，就排在了右边侧。
昨日苏文卿中举，已是有身份之人，今日告祭先祖，这才跪在了正中。
“物有报本之心，人有思祖之情！
......
拜我宗谱，守我祖训。
子嗣和顺，家运宏昌。
......”
苏轶昭跪在地上听着上首二老太爷的长篇大论，不仅作了开篇，还将祖训宣读了一番，这才停下抿了口茶。
她可真是佩服，说了这么久，居然才喝了这么点茶。
心中腹诽，但依旧将祖训一一记下，说不定待会儿要考。
“苏轶昭出列！”
苏轶昭猛地听到自己的名字，便知这是走到上族谱的流程了，于是连忙出列跪至前方。
“康隆一十八年十月初九亥时生，时年九岁，乃京城嫡支四房苏文卿之二子。”
听着二老太爷的宣读，苏轶昭这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十月初九。
不过，府上怎么知道自己何时所生？连时辰都知道？
苏文卿派人去接她的时候，文钰已经过世了，临终前对她的生辰并未提及，她也似乎每年都未过过生日。
难道苏文卿之前去看过文钰？似乎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
可若是去看过文钰，那文钰又为何过得这么凄惨？
难道这渣爹不肯将人接进府中，竟是连一点银钱也不给吗？
苏轶昭在心中大骂苏文卿是渣男，这段时间还觉得渣爹对她不错，可见是她不了解渣爹的本性。
“按族中轶字排辈，取名为昭，行十七。而今告祭先祖，苏氏一族添丁进口，为苏氏开枝散叶，盼得日后光宗耀祖，振兴宗族！”
苏轶昭突然有些心虚了，今日上了族谱，她就是苏家人了。
可她不是男子，日后只怕还要离开苏氏的。
苏轶昭定了定心，等文钰之事了了，她就离开苏氏，去外面游历大川，看看这大好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