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虽然天气并不寒凉,但山间夜晚温差较大,尤其是这山泉,想必水温一定极冷吧?若是将尸身泡于其中,是否会推迟死亡时间呢?”
苏轶昭转头看向仵作,又道:“差爷,学生所说可是有误?”
仵作没想到苏轶昭居然还懂这些,不过苏轶昭这么一说,他倒是浑身一震。
“不错!若是如此,那查验出来确实与真正的死亡时间不符。”
“可是将才我已经查验过,他的尸身并没有冷硬的现象。”
仵作觉得苏轶昭的猜测是不对的,他是仵作,他对这些比苏轶昭更为了解。
“若将时间往前推一两个时辰,等咱们来之前,将尸身从泉水中捞出,再放入热水中软化一会儿,应该可以做到误导您的判断吧?”
仵作闻言一愣,“若是只相差一两个时辰,误导我也确实有可能。”
“此物便是从祝师兄的头发上抹下来的,这是青苔,一般都生长在水边。想来凶手是将其放在泉水中浸泡,不小心沾上的。而后赶在卯时之前放入斋舍中,再用热水软化。”
众人大吃一惊,这作案手法,真是前所未闻。
苏轶昭环视四周,眼神中带着厉芒。
李推官沉思片刻,道:“那照你这么说来,他的死亡时间还要往前推一两个时辰?”
“正是!凶手这般费尽周折,便是想制造不在场的证明。”
等苏轶昭说出猜测之后,众人恍然大悟。
“那你可知凶手是谁?”李推官看向苏轶昭,满眼希冀地问道。
“自然是计划好一切,拥有完美不在场证明之人,杨婶子!”
苏轶昭眼神一厉,随即指向了面色苍白的杨妇。
众人随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不禁大吃一惊。
杨妇顿时心头一跳,望向苏轶昭的眼神极其复杂。
就连山长都震惊地问道:“你怎知是她,有何证据?”
“敢问蒋师兄,今日早上你打开门看向这边的时候,可有亲眼看到祝师兄?”
苏轶昭这么一说,众人便都明白了。
蒋浩生连忙摇头,“远远地看了一眼,并未看到祝师兄。只看到门从里面被打开了,那人也没有言语。”
“这就是了!将动静闹大,凶手肯定十分熟悉蒋师兄的日常习惯,也知道蒋师兄浅眠。将你惊醒之后,你看时辰差不多了,必定会起床洗漱。”
蒋浩生闻言脸色一沉,他这是被人给算计了。
他了然地道:“即便我不看,听到动静,必定也理所当然地认为是祝师兄开的门。而一般听到了动静,那边又久不回应的话,多数都会打开门看看。”
“可你说开门那人不是祝田,那又会是谁?只怕得有帮凶吧?否则如何行事?”
张维立刻想到了关键,这根本就解释不通,除非有帮凶。
苏轶昭颔首,“那自然非凶手一人能完成!可给斋舍送热水,并将尸首泡进去,那可得杨婶子帮忙呢!”
“照你这么分析,杨妇可能也只是个帮凶。”山长立刻提出质疑道。
苏轶昭摇了摇头,“她就算是帮凶又如何?反正搬运尸体和实施计划都少不了她一份儿。而那主谋,却是与杨婶子有莫大的关系。”
杨妇顿时面色苍白如纸,可她唇瓣紧抿,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杨婶子,昨晚来斋舍的女子是谁?她与祝田师兄是何关系,你与她又是何关系?”
苏轶昭话刚问出口,却见杨婶子突然腿一软,便瘫倒在地。
第58章 斋舍命案8
“不必再问,人是我杀的,我认罪!”杨婶子浑身抖如筛糠,眼神却很坚决。
屋内哗然,众人没想到杨妇竟然就这般认罪了。
“动机为何?”李推官精神大振,连忙问道。
“他……他轻薄与我,我不堪受辱,情急之下,便拎起砚台砸了下去。谁想他就这么死了,我是失手!”
杨婶子说完便掩面而泣,可众人却是震惊不已。
“那祝田轻薄你?”李推官上下打量了一眼杨妇,这祝田可真是荤素不忌啊!
“你说祝田轻薄你?那你天还未亮去祝田的斋舍作甚?你送上门去给他轻薄的?”张维突然嘲讽道。
苏轶昭看了一眼张维,不错!这夫子还挺有脑子的。
“是啊!祝田师兄家中虽无娇妻,但貌美通房可不少,怎会?”
曲流云也觉得荒唐,还能有这种事儿?这说不通啊!
“我与他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他?我知道说出来你们不信,可他对我存有非分之想,我不堪忍受,做下了错事!”
杨婶子用袖子遮了脸,不肯抬眼看向众人。
苏轶昭笑了,“你与他无冤无仇,可那女子却是与他纠葛颇深。”
她说完便指向一旁的食盒,道:“祝师兄一人可吃不了这么多朝食,你解释说他挑剔,可我看每一碟的分量也不少。只怕是你知道有二人进食,因此才多备吧?”
杨婶子立刻抬头,眼中满是慌张,“不是!是我想偷嘴,因此多备了些。”
“只怕那女子与祝田师兄相识已久,更是常来这斋舍。轮到杨婶子当值时,朝食花样和量就会比平时多一些,这些只需找其余干杂活的婶子一问便知。”
苏轶昭不容杨婶子狡辩,鼠妹打探到的就是一名年轻女子。
李推官闻言又是一阵恍然大悟,他之前还真以为祝田如此奢侈呢!
“人就是我杀的,你们将我捉去便是,何必再多问?我亦想保住名节,反正我孤苦伶仃一人,便是死也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