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迟迟没有给他回复,这时候云梵扶着墙从洗手间里面慢吞吞地挪出来,腿脚僵硬。医院是蹲式的厕所,他这个模样一看就是腿蹲麻了……
果然云梵挨到床沿的下一秒就立刻扑倒在床上,哼哼道:“夭夭,腿麻了……”
夭夭起身走过去预备给他狠狠拍打几下,谁知道那个小家伙见她过来,突然弹起,麻溜地滚进了被子里,只露出半颗小脑袋,又因为这一系列动作碰到酸麻的腿而龇牙咧嘴了好一阵子。
夭夭:“……”
云梵赔笑:“你别靠近我。我,刚刚去完厕所,臭臭的……”
夭夭被他逗得有了笑意,云梵望着她,眼睛亮亮的,吸吸鼻子说:“这几天你很少笑。”
夭夭唬他:“你少给我惹麻烦,我就能常常笑。”
云梵往被子里缩一缩,说:“知道了……我吉人有天相的,你看咱们这一次的麻烦不就神奇地消失了吗。”
夭夭无奈: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一个念头刚转过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拿了手机上微博,又上天涯论坛。
一通翻找之后,夭夭只觉得背脊爬上一股凉意。
天涯上的那些黑初阳的帖子全都消失了,微博上的水军也退散大半,热门评论上再也看不见那些恶语相向的评论。
不是巧合。
李彦的事情爆出来,可能也不是巧合。
有人在帮她。
对付李彦,解了她的燃眉之急;驱散水军,帮她护住初阳的……
不对,夭夭警醒地深思,不是这么简单。
李彦的事件,看似是吸引视线帮助云梵。可实际上李彦在《假如爱无天意》里饰演的男二个性鲜明,后期宣传上很能哗众取宠,势头几乎完全盖过了初阳。
如今他被这么一番“扒皮”,就像是……不留情面的报复。
与此同时,对初阳不利的那些有组织地黑子们,也都没了踪影。
像是一次,大规模的围剿。保护的对象,其实只有一个。
初阳。
不会是任和平,他不会耗费那么大的代价去做这一件事。那么还会有谁呢?
夭夭心明眼亮,答案昭然若揭了,不是么。
手机轻轻震动,夭夭低头看去,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
“流烟茗茶308室,我等你。江心洁。”
下午四点,从“流烟茗茶”走出来,夭夭戴着墨镜,一言不发地坐上出租。
半小时后,出租车停在初阳家小区外。夭夭付了钱下车,站在小区外半晌,却没有往里走。
等到小区安保起了疑心,想要过来盘问,夭夭才转身走开。
初阳家到她自己的家其实不远,坐公交车也就五六站的距离,她在人流攒动的街道上走了四十多分钟,终于走到自家楼下。
夭夭坐电梯上楼。
掏钥匙的时候,夭夭的手有一点发抖,对了许久都没有□□锁孔里去,就在她的耐心行将耗尽的时候,门却从里头被人打开。
“回来了?”
初阳穿着棉拖鞋站在她面前,拖鞋上是两只软绵绵的卷毛小白羊。他先是笑,眼角弯弯,说:“今天的通告结束得早,我让青青先回去了。”
自然地伸手牵过夭夭的手才皱了眉心。
“怎么这么凉。”
初阳领她进屋,屋里有暖气,他给夭夭脱去外套。
夭夭没说话,乖乖地随他摆弄。初阳又去摘夭夭的墨镜,看见她沉默地望着自己,脸颊、鼻头、眼眶通红,嘴唇发紫,看上去像是霜打的茄子,蔫蔫恹恹的。
初阳心里一咯噔,抬手去捂住她依旧冰凉的双颊,问她:“发生了什么?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明明昨天晚上他去医院见她,一切都还好端端的啊。
夭夭轻轻让开脑袋,没有多余的言语和表情,蹲下身换了拖鞋直往里走。
初阳从没有见过她这个模样,陌生的,冰冷的。
“秦谣。”他拉住她,严肃了眉眼,低头问她,“你刚刚去哪里了?我发短信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是不是有什么人欺负你?”
夭夭闭了闭眼,一直垂在身侧的手慢慢上抬,直到触及他的衬衣衣角,才轻轻攥在手上。她指尖的凉意传到初阳的皮肤上,他禁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你问我的问题,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终于开口,语气和身子一样寒凉,“就去楼下走了走,不知不觉……就回来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夭夭想,自从她来到初阳身边,她好像总是骗他。
有时候是为他好,有时候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有时候,却只是为了认真说一个谎言。
她认真说谎的时候,他其实很少能够发现。可能,她真的适合当一个演员,胜过当他的助理或是经纪人。
“你从医院走回来的?”他微微抬高声音,是生气了的模样,“医院到这里多远!你就穿这么一点,在外面走了一个多小时?秦谣你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啊?
夭夭抬眼看他,手攥得又紧了一些,声音有一点喑哑。
“初阳……”
后面的话,却没说出口。
初阳看着她这般模样,心里生生豁开一道血口子,偏偏知道这姑娘心里有什么话都不肯明白告诉他。
“不知道怎么回答就不要回答了。”他终于先服了软,把她拥进怀里,“我不应该逼你。”
“我不总是理智的。”她在他怀里这么说,语气喃喃,“谁都不会总是理智的。”
初阳莫名,她的话有些混乱,看起来甚至都有一些不清醒。他担心她会受凉发烧胜过刨根问底,便什么也不多问,让夭夭进去洗热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