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景汐眼尾微红,声音在一句句中逐渐哽咽:“几公里……你知道的,其实我很笨的,一个知识点我不像你一次就能记住,我总要反复好多次才能记住。”
说到后来,她已经开始轻轻地啜泣。
“宋青岚,你知道么?每次我撑不下去的时候,都是靠着想和你上一个大学的心在强撑,给自己打气。我做到了小时候的唐景汐做不到的事,可是你还要告诉我,我还是不能和你上一个大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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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七八十公里外的村子里,山原在岑晓梅的家乡玩得不亦乐乎。
她的爸爸妈妈从岑晓梅的口中,都知道这个女同学在学校帮了女儿很多,拿出过年的架势在招待。
一大早,岑晓梅在鸡棚旁边喂鸡。
晓梅爸爸就蹲在鸡棚前守着,嘴里嘟囔着:“今天杀哪只好呢?”
“爸!还杀呀?!”
岑晓梅惊呆了。
“前两次都杀的母鸡,炖的汤嘛,今天你妈说要给你同学红烧一个,让北京人也尝尝我们这儿的手艺!嘿嘿。”
晓梅爸爸继续盯着那几只公鸡。
岑晓梅都无奈了:“爸,别杀了,山原什么没吃过嘛,还不如做做我们这儿的特色菜呢。”
她胆子小,不敢看杀鸡。
可是前天有一次她不小心在后院看见了一地的鲜红鸡血,当场给她吓得腿都软了。
以前家里的母鸡都是留着下蛋孵崽崽的,公鸡就拎着活的去镇上卖。
自家从来不吃的。
岑晓梅哪见过一地鲜血的场面啊,至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可是她劝说无效,眼见她爸爸拎起了一只扑腾翅膀的公鸡,她赶着抱着碗躲回了房间。
山原还在床上,听见动静迷瞪瞪地睁开眼:“啊,几点啦?”
她爱来这里玩,除了岑晓梅的缘故,也因为每次来这里,都很神奇地睡眠奇好。
在家总要十几分钟才能入睡的,在这儿,明明是很硬的床,但就是沾枕头就着。
岑晓梅可怜兮兮地指了下外面:“我爸又在杀鸡了……”
山原一怔:“啊……”
她抱着被子苦恼:“我是不是不该夸阿姨做饭好吃啊?我就应该说吃不惯,可是那样好不礼貌呀,而且我说的是实话。”
眼珠一转,她就笑起来:“我知道了!我就逮着素菜吃,说我一觉醒来成了素食主义者!”
岑晓梅都被她逗乐了:“我爸爸妈妈哪知道什么是素食主义者呀?他们就觉得,肉是好东西,要给客人吃的。唉……其实,我就是太害怕鸡血了……鲜红鲜红的,真的很可怕呢。”
“哇哦,原来是怕鸡血。”
山原挑起眉:“我还以为梅梅是善良,心疼鸡呢。”
岑晓梅微微一怔,有些局促又无奈地扯了下衣摆。
“农村人,怎么可能心疼家禽呢……那是我们生存的基本和食物,不是吃就是卖钱的。”
山原愣了愣:“我没有那个意思的,梅梅。”
她穿着睡衣就下了床,一大步跨到岑晓梅的面前:“我知道,你就是顶顶善良的女孩子的。”
岑晓梅脸微微地红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听到这些会脸红。
只好无措地低下头:“谢谢,山原,我……我下午带你去河里踩水吧,那里很凉快的。”
山原笑起来:“好啊!”
可是在下午之前,还有一个中午,她们还要在家吃午饭的。
木头的长桌上,便放着一大只不锈钢的盆,香气扑鼻,颜色也鲜亮。
岑晓梅小声跟山原说:“这就是红烧鸡了。”
她妈妈热情招呼山原:“动筷子啊!你吃吃,我好久没做红烧鸡了,哈哈哈也不知道手艺还在不在。”
山原在她热情的目光下吃了一口。
晓梅妈妈殷切地看着她:“好吃吗,好吃吗?”
她的目光……
山原觉得,如果她说不好吃,对她真是一种伤害,何况真的非常好吃。
可是若说了好吃……
那岑家的鸡棚还保得住吗?
山原为难地瞄了眼岑晓梅。
岑晓梅似乎懂了她的纠结,竟低着头在轻轻地偷笑。
“……好吃的,阿姨。”
山原还是没忍心呢。
“那就好!”晓梅妈妈如释重负:“那多吃点,你喜欢过几天我还给你做!”
“……”
山原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呢,便听到院子门外一道爽利的女声。
“……张婶子做了啥呀?我隔着门儿都闻着味道了!你家提前过年了啊?”
说着话女人就走了进来,晓梅妈妈便招呼她坐:“来都来了,一起吃嘛,梅梅同学来了,我们给她杀了鸡吃呢!正好上次借你家的东西用过了,你吃了饭就一起带回去嘛。”
女人摆摆手:“家里也做了饭呢,哈哈,总不能浪费了啊……”
她的目光到了山原的身上,惊了惊:“哎呀,这姑娘长得真是,和明星似的!”
晓梅爸爸自豪地说:“梅梅的好朋友呢,到我们这儿玩来了,人家是北京人!”
他一辈子没去过北京的,也就认识这么一个北京人呢!
仿佛认识了北京人,自己也与那仿佛另一个世界的国际大都市有了某种联系,非常自豪。
女人就笑:“你家梅梅以后也是北京人了啊!”
岑晓梅保送的事定下来以后,她家在村里摆了一天的流水席呢,全村包括隔壁几个村,都知道岑家出了大学生。
大学生在村里不多见,而且还是北京的大学生!
晓梅爸爸一听女人这么说,脸上笑容就没下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