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来得太突然。
她却知道这些都是谁给的,喝完最后一口汤,擦擦嘴,若有所思。
白老板看她拿钱包,摆摆手制止:“不用了,菜单上没有这一道,钟小姐别放在心上。”
钟弥一阵不好意思,他很快转移了话题:“明晚四个人,钟小姐算你自己了吗?”
“呃……”钟弥没想到这层,“没有,我只是个小员工,他们领导吃饭。”
“你领导要是会做人,一定会叫你来的。”白老板把她面前的空碗收过去,一瞥干净的碗底,眼底浸满被食客赏识的喜悦,“我替你们留个六人桌。”
钟弥吃饱喝足,是高高兴兴地走的。
她走远后,后门的帘子被掀开,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打开了吧台的隔板,走出去,在她刚坐过的地方坐下。
“后面那屋有点挤,委屈温先生了,”白老板莞尔,“饿了吧?”
他与温徒认识数年,君子之交淡如水,从来不过问彼此的私事。
这次却是从未有过的好奇。
温徒难得来他这里吃顿午饭,一看见钟小姐,第一反应居然是躲进了储藏室里。
正纳闷着,温徒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白老板伸手已经来不及:“哎……”
“这是钟小姐喝过的。”白老板本来想说抱歉,转念一想,还是收回手,“噢,还是当我没说吧。”
与此同时,钟弥一个人,慢慢走过店门前的巷子。她看着墙角碧青的苔藓,和深蓝色的石板路,手指摸过坚硬的墙壁。
冰凉粗砺的触感,让她想起了那个夜晚,温徒把她抵在墙上,由浅渐深的吻。
痴缠,迷乱。
她不由地停下脚步,后背慢慢地贴上了墙,熟悉的感觉回到了身边。
钟弥靠在那里,静静地回味着。
9、第9章 ...
带着好消息回到了公司,万苏还以为钟弥是在逗自己玩,不可置信地确认了好几次。
“放心吧,不用辞职了。”钟弥被她逗得直笑,“我先去工作了,你也加油。”
下午的拍摄一如既往,钟弥正踮着脚尖往模特头上喷道具雪花,一阵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在身后站定。
“何总?”艾竞放下了手里的相机,从高脚凳上下来,两个模特也停下了摆Pose的动作。化妆师灯光师经纪人纷纷围过来,浩浩荡荡站了一大圈。
钟弥回头,对方轻声问她:“你是钟弥?”
从她进公司到现在,还没跟主编说过话。
主编就是那种典型的女强人,短发,红唇,每天不重样的时装,从不穿会把脚后跟露出来的鞋子。
“是我,何总。”钟弥被这股气场怵得往旁边让了让。
主编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听万苏说,明天的晚餐是你预约的,你怎么做到的?”
万苏倒是没有把功劳据为己有,老实交待出了钟弥。
钟弥也如实说:“我朋友带我去过……老板就认识我了。”
“哦——”主编点了点头,“他们家是老带新,钟弥,你明天也去吧,跟我的车走。”
“好。”
这倒让白老板说中了。
主编三言两语问完事就走,出门前又想起了什么,折回来:“诶诶,艾竞。”
艾竞突然被叫了一下,懵道:“啊?”
“你应该给新人一点机会,”主编道,“钟弥的专业成绩只用来给你打杂太浪费了吧,人家在比赛里拿过奖的。”
艾竞一点脾气也没有,连连点头:“您说的是。”
主编淡淡一笑,转身走了,围在一起的人看过了热闹,纷纷散开,该干嘛还是干嘛。
钟弥也一声不吭地协助艾竞把剩下的工作拍完,到了最后一组,他朝她招手:“钟弥,这边来。”
他从脖子上拿下相机的挂带,递给她:“你试着拍几张。”
钟弥手里一沉。
“谢谢老师。”她内心有点复杂,总归还是开心的,笑着拿稳了它。
第二天下班,钟弥上了主编的车。
还好跟化妆师关系处得不错,知道她要去跟客户吃饭,化妆师帮她上了淡妆,还借了只胸针给她,好让简单的针织衫看上去不那么乏味。
钟弥不怎么说话,主编也没为难她,只跟客户介绍说是公司的摄影师,好在她足够年轻漂亮,客户对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很宽容,吃饭的时候还尽可能地照顾着一点。
白老板则给足了面子。
客户有留学日本的经历,跟白老板有共同语言,十分谈得来。
说到兴起的时候,白老板还拿出他的三弦琴,现场唱了一段旋律古老的《故乡》,嗓音凄美而哀伤,唱得两个大男人眼眶湿润。主编愣愣地看着,还朝钟弥递了个眼神,意思是,这顿饭请得真值。
一曲唱完,店里所有的客人一起鼓掌。
估计周一就能直接签合同了。
饭局过半,钟弥问洗手间在哪里,白老板指指门外,出门左拐。
钟弥出门看看,很容易就找到了,就在旁边,她上过厕所,走出来,目光忽然被不远处的一点光线吸引。
很微弱的光线,星星一样的一个红点,隐没在那巷子里。
钟弥走近温徒,吃惊地看着他,他手指夹着根烟。
“你怎么在这?”
温徒不说话,抬起头,看天空,她也循着他的目光往上看。
今夜是满月,月光皎洁。
“你先回去吧。”他转身往外走。
饭局顺利结束,钟弥站在路边,陪着领导把客户送走,主编问她:“钟弥你住哪,我送你回家?”
钟弥推辞了她的好意,借口说自己在附近还有点事,把她跟另一个总监也送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