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使是这样,她也想要现在有个人出现,在这黑暗里,摸摸她的头发,轻轻地安慰她,“别怕啊,等会他们就来了。”
逢宿感觉自己眼眶里有泪水涌出来,不是一滴滴的,而是成股子的往外流。
毛毛说的对啊,这黑夜,太令人害怕了。
等待只能够迎来无尽的绝望。
一阵剧烈的晃动,逢宿身子不禁往下猛地沉了一下,强撑着身子让自己不去压住毛毛的头,可背上石块砸的那一下,实在是太疼了呀。
逢宿意识将要昏迷过去的那瞬间,耳旁都是毛毛的大哭声,以及男人的一声因着疼痛的闷哼声。
然后就感觉有人搬开了她腿上和腰边的石块,随即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她背上的石块就被人轻轻地给清理了。
昏迷的时候就感到有人整个身躯都贴在她的背上,在她上空用血肉之躯撑起了一片天空。
真好啊,有人来了,看来佛已经听到了她刚才的祈祷,要来她身边渡她过了这苦海。
随后就陷入了无止尽的黑暗。
逢宿醒过来的时候,就是在临时的救援帐篷里,她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是谈川。
这人见她醒了,赶紧就去寻了医生过来。
医生给她检查了检查,就说让好好休养,醒了就没什么大碍了。
此后的两天逢宿就在谈川的照顾下,缓慢但清晰可见的速度下恢复着身体。
也从谈川的口中,听到了她昏迷的后续,那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当然,因为谈川也是后来赶过来的,所以他的版本也不能算是全面,嗯,也只能做个参考吧。
这是谈川的原话。
救她的是个男的,高高帅帅,(这句评价是谈川从女护士嘴里听到的),他是突然出现的。
本来救援队的队长以为他是别的队加急赶过去的队员,所以在他坚持要往里面去,并且里面的她和小姑娘真的需要赶紧救出来的情况下,让他进去了。
他进去的过程大家不知道,但是他进去的时候余震还没有停。
等救援队员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他一个人趴在逢宿的身上,撑起了整个原本要倒塌的空间,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搂着昏迷过去的逢宿。
小姑娘在下面嗷嗷地哭着,被这天翻地覆的场景彻底吓住,也晕了过去。
等着救援队员把逢宿和小姑娘全部救出去再返回救这个男人的时候,发现他的整个腰部抵着上方的石板,因着那块石板上还裸\露着半根钢筋,直直地刺进去这男人腰部四五厘米。
但他一声没吭,愣是在救援队员把他救出去后,自己急急地处理了一下,等着看了看昏迷中的逢宿和小姑娘的情况,确定无大碍之后,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就像他来时一样。
谈川对她说,下次出来,我走哪带你到哪,真是一分钟都不让人安生。
谈川说,他救了你,庆幸且感激。
而逢宿与那男人,兜兜转转,果然还是要遇见。
这还是收到短信的谈川,心里想说的原话。
啧,缘分。
作者有话要说:看鬼怪真的是少女心砰砰砰的。
本来打算六点半再发出来的,手一抖,就点了发表。
☆、我穿什么都好看
逢宿的身体在汶川养了一星期就基本都恢复了,除了腿还得回家再休养个个把月。
临走的时候,她让谈川打听好了毛毛的住址,去看她。
小孩子的腿也算是在被救出来的时候比较及时,万幸保了下来。
不过医生说后面得靠康复理疗,一个过程一个过程地来。小姑娘做好急诊手术之后,当天就被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去了。
毛毛的爸爸妈妈也从外地赶了回来,联系上毛毛之后,这对年轻的父母心里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逢宿见到毛毛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了小孩子的红润,但是因为刚做完手术不久,每天都需要大量时间休息。
逢宿去的时候,她躺在病床上,神情安详又甜美,像个沉醉在梦境中的小天使。
她及时打断了毛毛父母的呼唤,就站在毛毛床头看了一会儿,觉得世界又鲜活起来。
不论你上一分钟遭遇了什么苦难,而当你渡过去,再回首这段岁月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你从苦难中所收获得的远远超过你所承受的不堪。
逢宿走的时候,毛毛也还没有醒。
不过不必再见了,她已经把祝福留给了这个孩子。
逢宿一直都在让人查地震时救她的那个男人,可他就像凭空出来的一样,救了她,就又凭空消失了。
让人,连句感谢都没机会说出口。
可现在,两人又不期然地再次相遇,算上战地上的那次,这已经是第二次救命之恩了。
或许一切,冥冥中真的有天注定。
她突然想起了林白的那首《过程》。
“一月你还没有出现,
二月你睡在隔壁,
三月下起了大雨,
四月里遍地蔷薇,
五月我们对面坐着,犹如梦中。
就这样六月到了。
六月里青草盛开,处处芬芳。
七月,悲喜交加,麦浪翻滚连同草地,直到天涯。
八月就是八月,八月我守口如瓶。
八月里我是瓶中的水,你是青天的云。
九月和十月,是两只眼睛,装满了大海,你在海上,我在海下。
十一月尚未到来,透过它的窗口,我望见了十二月,十二月大雪弥漫。”
这难道不是在讲她和江念远吗?
“五月我们对面坐着,犹如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