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阐提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歪倒在了公主的身上,双手捧住了脸,呜呜地哭出声来。
“可是我好难过啊,如果你和沈穆不能在一起,这个世界都感觉不美好了……”他呜咽着说,“我一时缓不过劲儿来。你同我回曼度也好,曼度虽小,却也盛产英武雄壮的儿郎,我回去办个美男盛会,选出个魁首送给公主。”
李仙芽努力仰起了嘴角,笑着说了一声好,握住了他的手,“你不计较我骗了你,还愿意为我选魁首,品格果真高尚。一时你同我回九州池好了,我还想听你和我说说我阿娘的事。”
一阐提这会儿被公主柔软的小手包裹着,只觉得从上到下都软下来,看着公主的眼睛使劲儿点头连声说嗯。
“我能同你共寝吗?凭窗夜话一定很有意思。”
一国之主想要同上国的公主共寝,说起来可真奇怪,可皇帝想了想,看了看一阐提略显天真愚蠢的眼睛,拒绝的话却说不出口了。
“你们要聊就现在去聊,夜里还是得回避。”
李仙芽说好,也不打算多呆了,同一阐提牵着手同皇帝舅舅告别,这便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待到外甥女儿和小黑国主的身影看不见了,皇帝才闭了闭眼睛,神情略显疲累。
“同公主做戏的这几日,都发生了些什么?”
只因沈穆是皇帝的亲信耳目,本该事无巨细都要过问的皇帝,便失了几分防备心,此时见外甥女儿去了,想想她眉宇间挥不去的郁郁,皇帝到底还是放心不下,
沈穆在陛下的问话声里微微吐了一息,之后才启言:“臣与公主以新婚夫妻的身份,更唱迭合,桴鼓相应,从而骗过了国主,回想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皇帝闻言,想到将才小鹅说给一阐提的话,便也不再追问了,正欲起身离去,便见自家二大王李灵均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
李灵均知道国主没什么事,提着的一颗心就放下来了,只是刚才国主和自家妹妹手挽着手出去了,他不敢见国主,就躲了起来,这会儿才好意思出来。
皇帝就见不得李灵均这一脸的丧气模样,咬着后槽牙斥他:“朕在问案,你在外头鬼喊鬼叫的做什么?你平日里不学无术也便罢了,这种接待外宾的时候你还在胡闹,是不是想气死朕?”
李灵均期期艾艾地,抬起了眼皮,英俊的脸上有一对大大的黑眼圈。
“阿耶,小鹅如若真不愿嫁去曼度,您也别逼她,两人相好就同国与国之间一样,要两情相悦、心意相通才好。”
这小子,难得说句人话。
皇帝站起身,负着手往外头的天光里走去,沈穆与李灵均便跟在了后面,慢慢行。
“曼度虽是个海外小国,可在海上贸易这一环却极为重要。如今那里的掌权者是你的姑母,那在咱们这里,又上升了几个位次,倒是可以做个长长久久的朋友。”
“儿子也是想到这一茬,忧心不已。”李灵均停顿了一会儿,又道,“妹妹不愿往,做哥哥的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要不就让儿子去曼度和亲吧。”
第60章 麋鹿闲人
和亲?
皇帝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儿子, 皱着眉停住了脚步,侧过脸看他,眼睛里全是疑惑。
这混账儿子, 成日里斗鸡走狗,闲着没事就去白事丧仪上吹唢呐,听说在神都城都吹出了名声,等闲人家都请不来他的大驾。
看他这副扭扭捏捏的样子, 简直是络腮大汉绣牡丹, 让皇帝气不打一出来。
“和什么亲?上国屹立东方,与各国睦邻友好,有什么和亲的必要?胡闹!”
李灵均鼓起了勇气, 迎上了阿耶的目光, “儿子也许说错了,可事实不正是如此?曼度国国主千里迢迢地渡海而来,不就是为了求娶上国的公主?妹妹不想去, 又为了所谓的睦邻友好,才和沈穆做了一场戏,如今国主即将回国, 总不能叫他抱憾归去吧?”
皇帝更疑惑了, 他沉吟了一下, 问道:“方才他和你妹妹手挽着手走了, 神情很是甜蜜,你是怎么看出来他抱憾的?”
李灵均张了张嘴,支支吾吾,皇帝见状挥了挥手, 意思是叫他滚。
“你去和亲,你去和什么亲?据朕所知, 一阐提可是独子,没有亲姊妹,你往哪儿和亲去,难不成要同一阐提这个大男人和亲不是?”
皇帝本就是个玩笑话,李灵均闻言却挑了挑眉头,心里砰砰直跳,刚想说话,却叫一旁静立的沈穆打断了。
“陛下,长公主殿下身在海外,二大王心有挂牵故而口不择言,真意在以身相替,为上真公主迎母亲回归故土。”
李灵均闻言就看了沈穆一眼,但见他站在那里,有如琪树清冲,免不得感激他的解围。
“沈穆说的,正是儿子的意思。”
皇帝这才哦了一声,看李灵均的眼神便柔和了一些。
“难为你有这等孝心。此次国主来朝,你接待的很好,去曼度迎接长公主一事,朕自有章程,你且候着消息去吧。”
李灵均听了父亲的话,眉宇间的川字纹就打开了,见阿耶往前去,又追着问了一句:“国主也夸赞我了吗?”
皇帝觉得这话问的莫名其妙的,也不搭理他,兀自往慈元殿去了。
沈穆与李灵均留在了原地,看着陛下的身影渐行渐远,心神才都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