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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人间第一枝(14)

“的确有一事相商。”斟酌一时,李仙芽还是要将做戏的事情同他言说,“我听说,当年你在乾阳殿侃侃而谈、对答如流,今日为何如此拘谨?”

裴长思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紧张,只不动声色地把手从桌案上拿下,静思一时,方才回答公主的问题。

“若是公主考较臣的学问功课,臣应该不会拘谨。”

裴长思说完,鼓起勇气看了一眼上真公主,只觉眼前一片温柔色,公主在其中明亮着、清澈着,有如在生光。

李仙芽想来也是,大凡读书读的好的,都会有些可爱的呆气,横竖她要与他做场戏,她担待些就是。

“不知裴卿年方几何,可曾婚配?”

裴长思闻言愣住了,好一时才道:“臣是至圣二十五年生人,今年整二十五岁,不曾婚配。”

他说完心中不免忐忑,不知道公主有何用意。

听闻公主不过十七岁,许是到了该择国婿的时候?莫不是看中了自己?

可转念想又觉得不可能:公主在神都百姓的眼里,是菩萨、是神女,是举世无匹的存在,自己又怎配得上?

再者说了,如若真是择婿,理应礼仪院之人来相看,公主怎会亲自来?

他忐忑不安,公主的心思却很简单,只将来意和盘托出。

“曼度国国主一心求娶,圣上为了睦邻友好,意欲假称我已成婚多时。”李仙芽言简意赅地将话说明白,又看向了他,“裴卿擅卜卦、能堪神机,我仰慕已久,倘或裴卿有意,可愿与我我扮一阵子的假夫妻。”

届时,她与裴长思还可以在公主府里卜卦,算一算阿娘的吉凶方位,一石二鸟。

裴长思似乎窒住了,好一时才应声:“能被公主选中,是臣的福气。”

李仙芽觉得他的客气疏离很令人尴尬,依着一阐提契而不舍的劲头来看,届时必定会一路追踪、不依不饶,倘或她与裴长思这般客气相处的话,恐怕会被一阐提一眼识破。

到时候可就不好了。

李仙芽想了想,问了裴长思一个问题。

“裴卿,你会撒谎吗?”她诚心发问,“你小时候,撕烂过功课吗?帮小猫打过狗吗?有没有偷搽过你阿娘的胭脂?做没做过出格的事?”

裴长思万没有想到上真公主的问题这般诡谲,一时间怔在了原地。

“臣的确都不曾有过。”

李仙芽叹了口气,只觉万念俱灰,“那恐怕会露馅的很快。”

第8章 银河小洲

晴眉一旁听着公主的问话,险些笑出来: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往事,也就公主做过。

公主小时候,在紫微宫里有一个响当当的外号,叫做捣蛋头子,太子稳重不参与,二大王、三大王,同公主年纪相差不远,一道在紫微宫里撵鸡追狗,采花摸鱼,疯的连圣上都管不住。

而能走进神都中枢的人,即便有家世、门第的加成,可也必须要有过人的天赋毅力、能力才学,例如裴长思这般谦和有礼的文臣,幼时必定苦读经略文史,又怎会有调皮捣蛋的经历呢?

所以公主问倒了裴卿,也给自己出了个难题。

眼见着气氛有些沉闷,晴眉连忙出声解围:“……公主与裴卿不过初见,哪里就能这么快熟识起来呢?横竖曼度国国主还有两三日才到神都,还能慢慢培养默契,总不好一见面就如老友,那也太过夸张了。”

裴长思是温润如玉的脾性,此时心中正因着自己的拘谨而懊恼,此时听了晴眉的话,这便颔首应声。

“臣会努力的。”

李仙芽闻言就有些小小的歉意。

很快就同旁人熟识起来,对于性格内敛的人来说,不是一件易事。裴卿是文雅知礼的读书人,这般为难与他,着实不正大光明。

她轻声道了一声抱歉,眼神里有浅浅的歉意,“是我太过急躁了,裴卿慢慢来就好。”

裴长思耳听着公主轻缓的嗓音,眼睛里是公主的一颦一笑,而她诉说的歉意,对自己来说简直像是万钧的重击:怎么能让公主向自己说抱歉呢?该是他自己一万个不是才对。

“臣为人迂腐,不会变通,让公主费心了。”他的语气略有几分急切,“公主放心,臣会努力活络起来。”

李仙芽觉得自己给这位年轻人带来了困惑,舒了一口气之后,说起了别的话题,意图缓和室中的气氛。

“听闻裴卿精通周易卜卦,不若为我起一卦?”

提到裴长思所擅长的事情,他似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沉吟道:“公主问什么?”

“很简单。我问吉凶,也问方位,最后问结果。”李仙芽也郑重起来,“裴卿可算得?”

裴长思点头,“算得。”

他伸出手,掌上起局,问道,“公主请告知臣,所算之人的生辰八字。”

李仙芽微怔,神情郑重起来,仔细回忆着,将母亲的生辰八字告诉了他。

裴长思以手指蘸水,在黑榆木大桌上计算,写着李仙芽看的似是而非的文字,除却辛巳、壬午、癸未这些以外,甚至还有白露、中元这些字眼,一直写了一刻钟,桌上的水迹干了湿、湿了干,裴长思却埋首苦思。

他思索的样子很动人,有一种凌绝世人的智慧之美。

李仙芽托腮看着,也不知时辰过去了多久,裴长思竖起手掌,迎向李仙芽。

“臣为此人简单排盘。”他指着手指指节上下,肃穆道,“此为阴遁一局。”

“值符天芮落九宫,值使死门落三宫。”(1)

李仙芽快要趴在黑榆木大桌上,盯着裴长思的手看了半天,万分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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