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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人间第一枝(18)

于是她在初春的温风,悄无声息地起了一层细栗。

其实他的拥抱,至多只有一两息的瞬间,似乎在转瞬间,他就刺死了她身后那贼首,旋即就离开。

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的动作。

怪道那些恶人,唤他一声勾魂的恶鬼。

李仙芽心里存着这些事,难免脚下不注意,险些在门槛上绊倒,晴眉不动声色地觑了一眼公主,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中几分疑惑。

“公主怎么了?”她注意到公主白皙的面颊之上,堆了浅浅一层红晕,吓了一跳,也顾不上什么,那手背在公主的额上试了试,大惊失色,“怎么会这么烫手?”

这时候鹿梦正小步跑过来迎接,晴眉就招手叫她去请太医,“快去传夏院判过来,好端端地,怎么发热了?”

鹿梦跑着去了,李仙芽懵懵然地被扶进了寝殿,自己也给自己试了个温,不免喃喃自语。

“是啊,好端端地怎么发起了热?”

晴眉是个手脚利索的,服侍着公主更衣,又将她送进净室沐浴,泡了一会儿温水之后才服侍着公主躺下,再一摸额头,温度感觉更高了。

她急的团团转,好在一时夏院判来了,仔仔细细为公主诊断过后,方才捋着胡须思考。

“除了桡动脉跳动很快以外,并没有伤风的迹象,许是惊吓到了?”夏院判猜测着,“臣记得公主小时候,情绪慌乱时,体温便会升高,其后读了佛经,倒是平心静气了许多年,再没有犯过这等病症,今日是什么扰乱了公主的心神?”

晴眉低头看了公主一眼,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藏进了软被里。

“今日确实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晴眉笑着说道。

既然院判说公主除了发热以外没有什么旁的症状,晴眉便放下心来,只请院判为公主开了些退热安神的药汤,这便请太医退下了。

她为公主掖被角的时候,公主的手还露在外头,纤细白洁的手指微蜷着,指尖儿一点儿婴儿粉,晴眉掖被时轻触了一下,公主的手便缩进了。

公主在装睡呀

晴眉觉得这样的公主很可爱,不免回想起午间发生的事来。

按理说,公主打小就是御封的捣蛋头子,长公主失踪后,公主偷偷溜出紫微宫的次数就不下数十次,哪一次都闹出不小的动静。

今日被人劫持这等事,在公主的生平里根本算不得什么,怎么就吓得发热了呢?

晴眉一边儿轻轻拉上床帐,一边儿回想着,脑海里忽然想到了那位百骑司指挥沈穆。

只看结果的话,公主被劫持在贼寇手下,一柄随时会燃烧的火折子,和一把尖刺的匕首架在公主的脖颈边,只要贼寇起了杀心,公主便会轻则受伤,重则殒命。

分明是用言语来扰乱贼首的心神,可说出来的话,怎么就那么像小两口打情骂俏呢?

更荒唐的是,一贯清冷疏离的公主,同那位百骑司指挥沈穆站在一起,意外的合衬。

而且,沈穆为了能把下巴贴在公主的肩窝里,身子好弯啊!

他快弯死了!

想到这,晴眉不免笑出声,一时又觉得不太合适,这才收起了笑意,只带了一点莞尔,往殿外侍弄牡丹花儿去了。

这一头公主发热,泉州港口那边慌里慌张地,把曼度国国主一阐提抬进了泉州会馆里。

郎中诊断过后,面色凝重地坐在床边。

泉州府尹林士奇感觉不妙,试探地问道,“国主这是怎么了?可有什么大碍?”

郎中欲言又止,林士奇试探地问道,“莫不是异域人同咱们中土人的身体构造不同?比如,心肝脾肺肾都长在背上,长反了?亦或是用腮呼吸……”

林士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床榻上的叫骂声打断:“你才用腮呼吸,你才心肝脾肺肾都长在屁股上!”

林士奇尴尬地抹了把额上的汗,倒是松了一口气,回头看看床榻上那个黑脸国主,正双目圆睁地看着他。

“赵老丈,国主不是好好的嘛?你在那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害老夫乱猜,被国主指摘。”

“……实在诊断不出病症啊!”郎中抗议,“行了,是老朽无半撇(1),老朽技不如人啊——”

林士奇摆摆手叫老郎中退下,又向国主赔罪,“是老夫乱说话了,还请国主宽恕。”

一阐提憋了一肚子的气,大声喊短短风,短短风溜出去买海蜊煎,刚刚回来,听见国主喊,赶紧扑了过来,在他的床头哭天抢地。

“国主啊,您没事吧!方才你就那么直挺挺地倒下去了,小底这辈子也没看过像您这么直的人啊!小底简直要被您给吓死了!”

一阐提听不得短短风的鬼话,一把把他的衣领揪起来,咬牙切齿地说:“短短风,你说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都说年少时遇见过太惊艳的人,就绝不会将就,公主为什么会罔顾我的情谊,同别人成婚?”

短短风被揪的呼吸困难,涨红了脸打量了一下国主,见他又黑又瘦,与其说是太惊艳的人,还不如说是个太惊艳的猴。

“国主啊,您先冷静一下、冷静一下。”他艰难地爸自己手里的海蜊煎呈给国主,“先吃口人间的食物,嘴巴美了,心也就慈悲宽大了。”

一阐提闻到了海蜊煎的味道,揪着短短风衣领的手就松了一下,一时接过了盛着美食的盘子,一边吃一边掉着眼泪。

这含泪干饭的异国国主瞧着委实可怜,林士奇不是个心肠硬的人,不免坐过来劝他。

“一般来说,上国女子十四五订婚都属正常,更何况公主如今都十七岁了才成婚,也不算是很令人惊诧吧?您想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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