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走出寝房,他来到廊下时,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程十鸢还是那个西南王府的世子,可为何,她换上女装之后,他似乎不能自然的与她相处。
沈澈:“……”
***
尉迟胥晨起时,已察觉到自己的幻症都消失了。
沈若汐昨夜的确留在了永安宫,但这个时辰,她还在四仰八叉的酣睡。尉迟胥掐了她的脸蛋,也没能将她唤醒。
最终,帝王只能自行下榻穿衣。他的宠妃没有一丝伺候他的觉悟。
不过,尉迟胥倒是习以为常。
小狐狸自幼就贪睡,便是这个时候将她扔出去,她也未必能醒来。
“沈三公子,皇上早就在御书房静等了呢。”汪直亲自迎接,态度甚好,又加了一句,“恭喜三公子啊。”
沈澈作揖:“……多谢公公。”
皇上身边的人,怎么都神神叨叨?
兰侍卫如此,汪公公亦是如此。
沈澈迈入内殿,尉迟胥一袭玄色帝王常服,看不出受过伤的模样,他倒是单刀直入,没有给沈澈任何喘息的机会:
“沈三,你既与程十鸢昨夜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你们之间的婚事也当尽快促成。且准备好一切,再去一趟西南王府,向老西南王言明一切,也顺道告诉老西南王,朕不会治他欺君之罪。”
沈澈愣了一下,旋即急切道:“皇上!臣……不能嫁去西南!”
嫁……?
尉迟胥薄唇一扯:“朕几时让你出嫁了?沈三,你自己已经对程十鸢动心了,是吧?你若是不与她生儿育女,她也会找旁人,你难道甘心?”
沈澈自己也愣住,改了措辞:“……皇上,臣真的不能入赘。”
尉迟胥剑眉轻挑,唇角似有笑意:“你不入赘,谁给朕管理西南事务?除你之外,朕不放心旁人。”
沈澈:“……”
尉迟胥又继续给沈澈洗脑,从沈家、朝廷、西南……各个方面举例,试图说服沈澈入赘。
“沈三,朕在下一盘大棋,而你已是朕的左膀右臂,朕需要你,喏喏需要你,朕与喏喏将来的孩子,也需要你。”
沈澈:“……”把他那个尚不存在的外甥也扯出来了?!
皇上这样说,让他如何反驳?
怎么感觉自己掉坑里了?
还是皇上亲自挖的坑。
沈澈忽然发现,在这一场局中,他好像没有退路了。
他已经招惹了程十鸢,不久之前也亲口说过,会对她负责。
程十鸢的身份,也绝无可能做沈家的三少夫人。
所以,他只能跟着程十鸢去西南王府。
这不是嫁出去,还能是什么?
沈澈抬手抹了把脸,他自幼时就知道,自己是沈家最聪明的那个人,但眼下,他又发现,他好似……也够蠢。
沈澈张了张嘴,对上帝王淡淡一笑的面孔,他终是吐出三个字:“臣……领旨。”
第68章
尉迟胥唇角噙着浅笑, 见沈澈似是一脸不悦,他继续循序渐诱。
“沈三,朕一直都很看好你。当初在边关, 朕就知道, 你不是一般人, 乃卧龙凤雏之辈。西南对大殷而言,位置十分关键,也是朕此次计划的重点之一,如此重要任务, 唯有交给你,朕才能放心。”
“毕竟,论忠心、谋略、才能,朕实在找不出一个能及你的人。”
沈澈:“……”打住!不要再花言巧语哄骗他了。
他已经答应了,不是么?
这一刻, 沈澈仿佛觉得,他将自己交代出去了。
就如那泼出去的水,连盆都收不回来。
沈澈生了一双迷人桃花眼, 深邃又迷离,他眼神幽幽的看向龙椅上年轻帝王, 发自内心道:“皇上,臣只有一个要求。”
尉迟胥只要能将西南掌控在手中, 不久之后的计划, 可以事半功倍,沈澈能帮他解决大难题,他自然有求必应:“爱卿, 你但说无妨。”
沈澈:“……”
皇上之前一口一声“沈三”,这又改成“爱卿”了。
沈澈逮住机会, 直接提出要求:“臣恳请皇上,允许臣日后随时入京探亲。”
“远嫁”……是一桩十分不妙的事啊。
他也会想家的。
但从太/祖皇帝开始,就立下了规矩。那便是,藩王以及至亲,非召不得入京。即便想入京,还得提前送公文,恳请皇上允许方可。
沈澈没有回绝,应下:“好,朕日后也会时常寄挂爱卿。”
沈澈:“……”我信你个鬼。也大可不必寄挂他。
事已至此,沈澈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只能义无反顾往前走了。他对西南王府的情况,大致有些了解。
老西南王并不是一个贪权之人,对政务并不热衷。程十鸢显然也不是辅政的那块料。
这一刻的沈澈,有种自己是被“发配”西南王府的错觉。
他不是去联姻,而是发配过去,耕耘劳作去了。
沈澈抱拳:“皇上若无旁的事,臣就先告退了。”
尉迟胥眸色微眯,似笑非笑,到底还太过年轻了,锋芒毕露的神色根本藏不住:“嗯,朕很看好你。”
沈澈:“……”又来了!皇上这一套油嘴滑舌的本事,是跟谁学来的?皇上从前可不是这种人。
***
沈澈离宫后,尉迟胥就从御书房回到了永安宫。
他这人极少留在寝宫,每日睡觉的时辰极少。
“她醒了么?”尉迟胥一脚刚迈入寝殿,便随口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