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舟:“……”
母妃在劝他不要觊觎那个位子。
可他当真能甘心?
倘若一辈子都没法心安呢?
他该如何苟活下去?
贤太妃又说:“儿啊,你皇兄是真心待你的。不然,你早就死了。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尉迟舟:“……”
三次救命之恩,历历在目。
他幼时在宫廷落水,冰天雪地的日子,皇兄二话没说,直接跳下湖救他。
后来,他在边关被掳,也是皇兄带人杀入敌营,将他扛了回来。
几年前,他被南蛮公主看上,若非皇兄及时赶来,他已成了那南蛮公主的裙下之臣,那还不如死了算。
皇兄待他恩重如山。
可皇兄也夺走了他挚爱之人。
尉迟舟放下戒备,嗓音惆怅:“母妃,儿臣……心里难受。”
贤太妃轻抚儿子手背:“哀家明白,可……当皇帝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啊。瞧你父皇,便是他自己最爱的女人都没护住。当皇帝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烂差事,就让你皇兄扛着吧。”
尉迟舟:“……”
这话竟然很有道理。
母子两人对视着,尉迟舟仿佛被说服:“母妃,我留守京都。或许关键时候,还能派上用场。”
贤太妃眨眨眼:“那倒也行,哀家最喜欢看热闹了。”
接下来,京都城必定不会太平。
这时,管事走上前,禀报说:“王爷,九王爷又来了。”
尉迟舟当即面露不悦之色。
贤太妃先一步开口,愤愤然:“登徒子,不见!”
尉迟舟一个眼神扫向管家:“太妃说不见,那便不见。”
管事积极应下:“好嘞,老奴这就去。”
不知廉耻的九王爷,勾搭了姜氏就罢了,就连太妃也不放过!太妃都已神志不清了,九王爷的行径实在不成体统!
故此,即便身为区区一个管事,他见到九王爷时,也没给好脸色:“我家王爷说了,今日俱不见客。”
九王爷颜面无存。
然而就在这时,一辆珠翠马车驶入巷子,而为首开道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御前侍卫兰逾白。
九王爷当场僵住。
马车停下,尉迟胥迈出马车,他身量高大颀长,即便还年轻,但自带一股威压气度,尤其是眉目之间的冷凝之色,他随意一个眼神扫过,就仿佛睥睨天下众生。一袭玄黑帝王常服最适合他不过。
到底是在战场厮杀过的帝王,眉目之间的神韵,不仅仅是贵气,还有不容旁人置喙的威严。
尉迟胥唇角溢出一抹若无其事的浅笑:“这么巧?”
九王爷讪讪行礼:“皇上。”
尉迟胥颔首,萧挺有型的下巴抬了抬,多少有些看不起人的意味:“嗯,皇叔怎么没登门燕王府?
九王爷:“……”他被驱赶了!这总行了吧!这些后辈,真是一个个皆不给他留颜面!
“老、老臣,还有事在身,就此告退。”
尉迟胥并未挽留,径直迈入燕王府大门,而此刻,尉迟舟亲自出来相迎。九王爷只能杵在巷子里看着。
他的两位侄儿迈入府中,都没有正眼瞧他。
九王爷:“……!”
***
尉迟舟大概猜出了尉迟胥的来意,但他并未言明。
婢女奉上热茶,便悄然退下。
堂屋内仅剩下兄弟二人。
尉迟胥脸上挂着的浅笑,让尉迟舟多少有些不适。
皇兄从前可不是一个爱笑的主儿。
尉迟胥端起茶盏,并未验毒,拂开茶沫后,便浅饮了一口。
尉迟舟见状,眼中掠过一抹异色,但未置一言。
尉迟胥搁置下茶盏,嗓音听不出多少情绪:“朕明日启程去江南道,京都政务虽交给了内阁与姜相料理,但朕真正信任之人,唯有二弟。”
尉迟舟:“……”这话听了,实在太假。
尉迟胥可不管对方是否相信,又继续说:“五城兵马司统领赵羿,是朕的心腹,二弟在京都若遇任何麻烦,可寻他帮助。朕不在京都这阵子,二弟亦可用海东青与朕联络。”
一言至此,尉迟胥甩出一个响指。
随即,便有宫奴提着一只老鹰走了过来,将海东青交给了尉迟舟。
海东青认主,一般用在战场传递消息,这种牲口极难驯养,沈国公手中倒是有几只。
尉迟舟起身,抱拳:“……臣弟领旨。”
贤太妃趴在门廊偷看,不知怎么笑出声来。
尉迟舟脸色一惊:“母妃!不可窥听!”
尉迟胥笑了笑:“无妨,贤姨近日来,倒是气色极好。”
贤太妃迈入堂屋,打量了几眼尉迟胥,也不行礼,看似好奇一问:“找到你娘了?”
尉迟胥点头:“嗯,多谢贤姨上次的提醒,朕永记恩情。”
贤太妃摆摆手:“不必言谢,都是自己人。你们兄弟两人要联手起来,才能打跑那些坏人。”
尉迟胥神色微变:“朕知道。”
尉迟舟也剑眉微拧,薄唇抿成一条线。
直到帝王离开燕王府,尉迟舟才郑重问道:“母妃,您到底是真傻?还是……”装的?
贤太妃立刻抬手,捂住了尉迟舟的唇:“嘘——别乱讲话,小心隔墙有耳。”
尉迟舟:“……”
他的母妃,还真是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