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庑廊下的灯笼轻晃,光线葳蕤。
屋内烛火燃到了后半截,明显不如之前亮堂了。
兰逾白和张胜男说了许久的话, 他不是一个话多之人, 今晚不知是怎么了, 一开腔就一发不可收拾。
张胜男不像寻常闺中女子,她有话直言,所思所想也与寻常女子不同。
兰逾白忽然明白,为何像皇上那样的人, 喜欢与淑妃娘娘独处。
原来,男女之间的相处,当真与男子和男子之间不太一样。
兰逾白快速瞄了一眼长案上的沙漏,见时辰已经不早,近一个时辰竟是眨眼而过, 他完全不曾意识到。
此刻,一对新人对视了一眼,眼神中皆包含着呼之欲出的意思。
兰逾白看着面前女子秀丽的面庞, 他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并未隐瞒张胜男, 如实说出心里话:“你我才相识不久,我担心你将来会后悔, 所以, 圆房的事,再等上一阵子,待你我相互了解, 你也的确下定决心与我共度此生,再礼成也不迟。”
他想给张胜男反悔的机会。
等到皇上拿下冀州, 张胜男也没必要非嫁他不可。
他这样的人,委实没什么意思,亦不会太多的甜言蜜语,只怕女子与他相处久了,会心生厌烦。
张胜男是个聪明人,一下就听明白,夫君是在给她留后路。
她对眼前这人更是满意。
“夫君,多谢你。”
兰逾白咧嘴一笑:“不客气。”
两人躺在喜榻上,又开始聊天,从风土人情聊到天南海北 ,直到无意识的陷入困倦,这才很自然的睡去。
兰逾白的警觉性较高,他陷入沉睡之前,发现张胜男的一条胳膊压在了他身上,他只笑了笑,并未挪开。
好像……与女子相处,也并非是太大的难事啊。
兰逾白如是的想着。
***
客栈,尉迟胥几人已经归来。
兰逾白今日不在家主身边,沈清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遂唉声叹气,仿佛今日嫁出了自己的女儿似的。
秦诗柔今晚吃了席,心情甚好。
她没有入宫之前,也最喜欢吃席,京都无论哪家邀请,她都会登门。
见沈清坐在廊下哀愁,秦诗柔凑过去安慰:“兰侍卫年纪不小了,是该娶妻,再者,他还是会回来的。”
沈清一个粗汉子,却生了一张清丽面庞,竟还容易忧愁善感。
话匣子一打开,他就止不住。
遂聊了起来。
此刻,沈若汐束起耳朵偷窥,自从狗子说,要将秦诗柔许配给二哥后,她越看这两人,就越觉得般配,仿佛很好嗑的样子。
尉迟胥就站在沈若汐身后,从旁人的角度去看,这两人像是在一起窥听。
霍景年:“……”
娘娘胡闹就罢了,皇上怎么还陪着她一起闹?
尉迟胥回头看了一眼,刚好与霍景年对视上,霍景年当即避开让视线,又悄然退下。他又猛然思及一事,无可奈何,只好硬着头皮再度出现在皇上与淑妃面前。
“咳……皇上,三千金甲已经埋伏在冀州城外了。”霍景年如实禀报。
帝王的金甲队伍,仅服从于帝王一人,是大殷开/国以来专门培养出来的暗部利刃,可以一抵十,行动迅速隐蔽。
尉迟胥颔首,表示自己听见了,又对霍景年摆摆手,让他退下,免得打扰了他与沈若汐窥听墙角。
霍景年:“……”
娘娘喜欢闹腾,皇上陪着她闹,或许,这样的喜欢,才是真正的喜欢。
霍景年到了今日才察觉,他对沈若汐的那份心思……有些拿不出手。
如此这般藏着也好。
只要他彼时心悦的姑娘一切顺遂即可。
他偶尔可以站在远处望一眼,足矣。
***
客栈净房简陋,沈若汐先沐浴了一番,尉迟胥见过心腹归来时,她正趴在榻上看话本。
尉迟胥随意瞥了一眼,见她暗暗搓搓翻页,便知她方才在偷看什么内容。
“……”
年轻帝王自是不介意自己的宠妃多多学习进益。
他还记得沈若汐所撰写话本的内容,届时,他不介意按着话本中的姿势,逐一试试。
尉迟胥去了净房沐浴,今日从张府吃席归来,染上了一身俗世的气味,不久之前又见了两名浑身是汗的金甲首领,他自是要先洗干净,免得让小狐狸厌弃。
毕竟,小狐狸心里没有他,也仅仅贪图他的美色。
好在,尉迟胥的确拥有“美色”这种东西。
待走出净房,尉迟胥饮了一盏凉茶,这才行至榻前,沈若汐坐起身来,仰面看他,见年轻男子只着玄黑色绫罗内裳,身段衬得一览无余,面容更是毫无瑕疵,像上苍精心打造的完美作品,萧挺的下巴往下,是极为惹人遐想的喉结。
沈若汐不得不承认,狗子当真很好看啊。
不愧是反派龙傲天。
倘若他不是恋爱脑,这个世界任何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具有得天独厚的一切优势,是上苍的宠儿。不像世间大多人,只是来人间凑数的。
沈若汐面对如此完美的男人,一时忍不住感慨。
因着,她忽然察觉到,话本中的男角儿,也不如尉迟胥。
【狗子本该成就大业,千秋万载啊。】
【呜呜呜,真是太可惜了,狗子怎么能输给萧文硕那个种马?】
【我家狗儿,才十九岁啊。他都这么出色了,老天不能那么残忍的对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