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不禁想起当初无白用颤抖的手签下莲生的卖身契时,那死不放手的架势。
可元宝不知道,无白叔多年后会在回忆录里这么写:
宝娃天性聪颖,却命中带煞气,若无人渡她,只怕非武林之福,故不得已将寺中最有灵性的弟子莲生送到她身边,以督促教导,只是师徒情深,不忍心让莲生以身抵债,心中斗争颇多,最后被宝娃逼迫,不得已才将手上字字血泪之契书交出,此中心酸,不可追忆。
元宝笑嘻嘻道:
“哦,无白叔当初便说让我好好照顾你,不要亏待你,现在他看到你有这么好的归宿,一定会替你高兴的。”
莲儿点点头,又翻到了末尾龙王门水谨之偷学唐门技艺被丢在广大武林同道前的丢人事迹,莲儿不由道:
“阿宝,你早和唐门打好了招呼?”
元宝无辜道:
“没有呀,我看看,这上头说他什么了,啧啧,活该,不过唐门的人也忒仁慈了,只怕龙王门不会善罢甘休哪。”
莲生笑眼看着元宝,道:
“阿宝你要是想教导谁,这人一定会倒霉的对不对?”
元宝慎重道:
“也不一定,比如我从来不教导看得顺眼的人或是生得美的人。”
言下之意,水谨之不仅讨人嫌,而且长相也过于平庸,以至于被元宝修理。事实上,水谨之勉强也算是玉树临风,只是和元宝见识过的美人比起来,相差便不止是天下地下了。
而元宝这个以貌取人的肤浅毛病,说来,还是欢歌惯出来的。
莲生看着元宝理直气壮的样子,皱眉道:
“那该如何收场呢?”
元宝狡黠一笑,道:
“那自然得找在龙王门说得上话的人摆平此事。”
莲儿轻轻一笑,道:
“看来说得上话的人来了。”
只见屋脊上一人几个提纵掠身飘上屋顶,便朝元宝莲儿这来了。
莲儿淡淡道:
“原来是龙王门的女婿萧秋水。”
萧秋水立在屋脊一角,沉声道:
“此事还望黑衣楼楼主收手。”
这么没头没脑一句,元宝听得不大入耳,便扶着莲儿站直了身子。两个神仙似的人物站在眼前,萧秋水不由缓和了语气道:
“水师兄处事草率,我定会劝门主以门规罚他,只是黑衣楼与龙王门之间,过往的恩怨,还望楼主一笔勾销。”
元宝似乎心情大好,牵着莲儿的手道:
“莲儿,你说呢?”
莲生一向慈悲为怀,自然是点头,元宝便戏谑道:
“既然圣夫点头了,我们黑衣楼便不跟你们计较,只是再有一回,水谨之或是,”元宝一顿,吐字道:“水冰清……”
萧秋水目光一冷,元宝笑嘻嘻道:
“听说水冰清有了身孕,你还是回去照顾她罢。”
萧秋后背一凛,望着元宝那副貌似无害的模样,只能太息,抱拳与莲生辞道:
“萧二公子好自为之。”
这么句话元宝听着刺耳,但看在莲儿的份上没与萧秋水算帐,只是轻声道:
“莲儿,该吃药了。”
而莲儿握住元宝的手,两人便相携回房。
作者有话要说:武侠,要有武,要有侠,还要有情.
严格说来,本文并没有侠一字,倒是有许多奇怪的价值观许多腐朽的封建思想,叭啦,但博君一笑.
5.4
陶家后园,花树下一个锦衣华服的小公子正翘着脚卧在竹榻上,手上还拿着一本他自己描好的五藏六腑图集看得津津有味。
这时,有位身段阿娜的姑娘手挽一个篮子进了园门,小公子忙将那图集藏进背后,坐直了身子喊道:
“沅姊。”
进来的姑娘姓陶名沅沅,正是陶老爷的侄女,而坐在榻上的那个小公子自然是陶家的宝贝少爷陶仁彦。
陶沅沅将篮子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捧出盅热腾腾的参汤,柔声道:
“仁彦,花阴底下寒凉,喝完这盅汤还是随阿姊进房里吧。”
陶仁彦乖巧地点头,捧过那盅汤一口一口慢慢喝着。这时,园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又进来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姑娘,这个姑娘手拿着个马鞭,劈哩叭啦甩在一棵花树上,粉白的花瓣便簌簌落了下来。
陶仁彦头也不抬,继续喝汤,陶沅沅不由喊道:
“青青。”
陶青青冷笑一声,拿鞭子指着陶仁彦道:
“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谁是你亲姊谁是外人,竟分不清么?一口一个沅姊叫得倒亲热,见着我倒像没看见似的。”
原来这陶青青正是陶家的大小姐,陶家老爷膝下统共就这么一子一女,却不料两个都生得刁钻,平时更是势同水火,反倒是陶沅沅这个侄女品性温柔,从中调和,只是陶沅沅此举反更让陶青青恼怒。
陶仁彦终于抬起了头,盘腿坐好,开口道:
“青青,你怎么总是这么不懂事呢,你让死去的娘泉下有知,怎么能放心呢?”
陶青青虚长陶仁彦五岁,可陶仁彦却一向认为这个亲姊太过任性娇纵,是以语重心长,颇有长辈教训小辈的架势。
陶青青听了这话,更是着恼,揶揄道:
“仁弟,你这般懂事,又是怎么招惹上武林中臭名昭著的黑衣楼的?害得阿爹赔了上万两银子不说,还在洛阳城同业间丢尽了脸面。”
陶仁彦一听见黑衣楼三字,立时眼中放光,得意道:
“青青,你就不懂了,这是我与黑衣楼楼主的命中注定的缘份。”
“呸,还缘份,人家黑衣楼楼主马上就要成亲了。”